云深看向在座的眾多老師,這些大多年輕的面孔,“那么,我們的教學在下一階段要達到的目標,就是引導這些部落的孩子自我組織起來。在上學期,我們最大的成果是建立起他們對紀律的基本概念,并且形成了一定的自律的習慣,這是組織性的基礎。這種基礎還很薄弱,要進一步加強,關于加強的方式和具體實施的細節,就是下個學期的教學大綱。另外,可能需要說明的是,同樣是不應由我們來主動引導他們與部落本身的對立,矛盾不必通過灌輸來制造,矛盾一定會出現,對解決矛盾的方式的選擇,就是那些孩子對道路的選擇。”
在會議的最后,他說道,“這方面的工作,是與我們對外的經濟行為相配合的,冬季學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時期,希望在座的諸位共同努力。”
在他的發言之后,最后的一個會議流程就是一些獎項的評選和獎勵的頒發,不過這個理應引發最多心理活動的環節因為大多數老師的不能專心而顯得平和又潦草,跟術師的語言所指的方向比起來,這些活動無非是錦上添花的裝飾,就像在這之前,老師們對部落學生存在的理由的諸多猜想和分析一樣,熱鬧卻顯得淺薄。他們是老師,知道自己的義務在哪里,卻很少像今天這樣,清晰地認識到自己在一個龐大的戰略全局中發揮的作用。
會議之后還有一個額外的提問時間,不過那幫礦場的回來的糙漢子們早就站在走廊外了,雖然他們沒出聲或者做其他會引起人注意的事,他們只是站在外面,就已經讓因為女性比較多而臉皮薄的老師們很不自在了。明月很快就接過了討論會的控制權,云深得以前往下一場。
相比之前會議上的嚴肅,云深在另一間教室里受到的歡迎更熱烈,他不作前置發言,討論的氣氛就十分濃厚,桌子圍成了一個圈,多的全堆到墻邊,干部們自在地坐著,談笑著。
對于聚居地的諸多變化和政策指向,定期收聽無線電,通過船運接受每一周期刊的礦場骨干們在信息上并未滯后多少,鹽場的干部們在條件上有些不足,不過在回來之后,他們也很容易通過各種途徑補上。不過這完全這不能打消他們向云深求證和詢問的熱情,因為這些間接的了解始終不如親身經歷,從他人口中說出的事情總是帶著他們本身的態度被派遣到條件惡劣的礦區和海邊去,遠離溫暖而強大的集體中心,在轟隆爆響和嗆人石塵中,在黏膩鹽風和海天烈日中工作,這部分人從來不是被冷落放置的邊緣人,他們因為擁有強烈的道德感和集體意識才能承擔這樣艱苦的任務。他們的前途發展和聚居地內部的干部略有不同,而在賦予權力的同時,這些干部也需要強烈的肯定,除了一些物質獎勵,術師在他們修整的時間里將一直和他們在一起,這份鼓勵已經差不多可以抵消在此之前的所有艱辛了。
而他們與聚居地現今內外兩部分的工作環境的不同,讓他們看待問題,尋找矛盾的角度也有些微妙的不同,在這種會議上,云深不太參與對問題的發現和解析,他做得更多的是傾聽。
“從孩子入手是對的,那些獸人成年之后就很難教了”
“上次來的十幾個狐族人,就只有三個還剩下了要么說是我們給他們干了奴隸的活,要么就說是自己想錯了,寧愿餓著肚子曬太陽也不愿意受苦到死,或者一聲不吭偷偷溜走回來以后我還聽說那些混賬在赫克爾部落里說我們的壞話”
“他們不是被教訓了么,由一個長老還是誰來著,拿繩子捆了送過來認錯”
“那也不是他們心甘情愿的事,還不是白狼那邊出了面。就算送過來了還是要放走,留下來什么用都沒有大人就是孩子以后的樣子,肯定要把他們跟那些不像樣子的家伙隔開。說起來狐族倒是有些小崽子在我們這兒,被那個軍營里的小伙子管得挺嚴,可他這樣怎么像是想把自己的部落給割開成兩半懂事能干的就掛到我們這邊,剩下的愛怎么樣怎么樣,他不要了,就丟給那個老父親”
“這也是一條路啊,有點腦子的就走出來,剩下那些人也餓不死,不管長命短命,他們都是要死的,以后還是年輕人有本事,說話管用”
“哎喲這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