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讓他們少吸毒。”公爵冷靜地說。
“但追求力量是我們的本能”
公爵慢慢地,輕聲地笑了起來,他終于轉頭看向他們,“你怎么不干脆叫他們去死呢”
人王瞇著眼看著公爵,嘴角繃成一線,須發如鋼針聳立,臂下扶手發出爆裂聲,大腿肌肉已經鼓起,侍從和顧問大臣們幾不可見地瑟縮了一下,宰相轉過頭,一把抓住了他,僵持片刻才將他按住,過了一會,宰相說“您何必如此故作冷酷那些孩子年輕得一無所知,如今正飽受病痛困擾,他們沒有冒犯過您,也許有個別不知天高地厚之輩,但他們的愚蠢正適合在前線沖鋒陷陣”
“好讓后方的吸血蟲坐享其成。”公爵說,他的表情和聲音都彬彬有禮,“即使是在低等動物中,我也很久沒有見過如此低劣謀算了,這就是你們把孩子生下來的目的用子宮生產武器,讓他們野獸般長大,甚至不是為了征服這個目的,只是為了爭權奪利當真是長輩楷模。”
宰相忍耐著說“您對我們有許多誤解,這般局面并非我們有意為之,如果您愿意放下偏見,聆聽我們的苦衷”
公爵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宰相幾乎是絕望地嘆了口氣。
“閣下,您還在為多年前的那件事憎恨我們嗎”
公爵的笑容冷了下去,不是水變成冰的那種冷,是絲綢化為刀鋒的那種冷,“哦竟難為諸位記得陳年舊事,我也許應當替歷史的塵埃感激涕零”
宰相皺起了眉,他深深吸了口氣,“當年確實是我們鑄下大錯,但一直糾纏過去,于未來并無助益,如今我們再一次站在歷史的交界點上,事關族群,請您暫且放下過往,為大局考慮”
“夠了”
細小的室內裝飾噼啪掉落,其余器具嗡嗡作響,狂風沖出露臺,纏綿堆疊的紗霧為之一清,風鼓起人王身上的長袍,令他本就龐大的身形猶如山岳,他自寬大座椅站起,俯視公爵。
“這就是你對人王的忠誠”他的聲音低得像是來自地底,令人從內臟開始戰栗。
公爵抬起眼睛,平靜地與之對視。
“你們如何定義忠誠”
令人窒息的對峙中,侍從們的腦袋幾乎低到地下,顧問大臣們的目光在公爵和人王間來回移動,宰相垂下頭,做了個手勢。
“你們退下。”他輕聲說。
侍從們如獲大赦,顧問大臣略略猶豫片刻,也在低頭致意后退走。
接見室里只余三人。
絲絹般的淡紫云霧重新聚攏,為空海下方的世界蒙上一層朦朧紗衣,濕漉漉的斑斕藤蔓沿著白色的露臺石柱垂下,水珠反射光芒猶如寶石,半開放的接見室內裝飾華美,些許凌亂也不損其價值,但在尖銳黑暗的力量峭壁前,這些美的東西都不過虛無幻。沉默之中,宰相站了起來,走到墻邊,將手按上墻面,魔力的網絡瞬間布滿室內,查探無虞的他向人王點點頭,后者慢慢放松了身體,向后退回一步,重新落座,閉上眼睛,再次長長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