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的玻璃倒映著她秀美的面容,梅瑟達絲看向舷窗外。
水波碧綠,河畔一片夏日風光,晴天白云下,草木葳蕤,時而有鳥兒盤旋,但這并不是令人愉悅的清爽景色,飛鳥起落間,成片的星點鞘翅映著陽光升騰而起,即便寬廣的河流和厚實的艙壁隔絕了風聲,也仿佛能聽到那一陣又一陣令人起栗的昆蟲振翼。
災難竟然已經蔓延至此地。
離瑪希城還有一日路程,接下來的路途中,呈現在窗外的景象只會愈加嚴重。給予這片不幸的土地洪水和干旱連番打擊后,無情的自然似乎認為這樣的撻伐還不夠,又在這諸多劫難上加籠一重饑餓的魔影。即便精靈對人間之事常常漠然,面對這樣不知要奪走多少生命的嚴酷災難,回憶長久生命中曾經的慘痛見聞,也很難不生出惻隱之心。梅瑟達絲的信仰有別于人類的教義,并不將諸般苦難的源頭歸咎于人心的虔誠不足,自然以其既定的法則運行于天地,山海皆可易,人類這樣孱弱的族群在廣大的時間尺度上同其他物種一般渺小,從來都不值得被額外針對。
只是將目光落回人類社會內部,在這樣不可阻擋的災劫中,術師及其追隨者的出現,侵入和干涉其他地域的作為,別有另一種命運的意味。
人類既有的生存方式在自然之偉力下脆弱得像一座沙堡,人類之中最有力量的那些人,那些以天賦、血脈和財富自傲的人應對災荒的手段同百年前幾乎沒有分別,甚至不肯在這種時刻暫停紛爭,剩下那些螻蟻般的孱弱人類只能煎熬地等待死亡,等待毀滅之后的重生。
工業城的人類卻要嘗試同災難對抗。
梅瑟達絲低下頭,繼續好友的長信。
“雖然在工業城時我已經感受過這些同伴的能力,但撫松港的工作進行得如此順利仍出人意料。奧比斯并不是一個虛弱的國家至少以過去的眼光來看,但我們這些異鄉人動搖它的統治,并不比狂風動搖一棵樹木更難,即使我們并不特地針對它。局勢發展到這般不可挽回的地步,我們這些開拓者只占一半功勞,另一半是因為我們的朋友和對手每一次都作出了最順應自身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