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們的家人和部落成員質疑他們的話語和經歷,他們也很少為此生氣,反而對這些疑問有種近于憐憫的理解天上怎么憑空會掉下蜜雨呢人們想要過上好的生活,只有靠正確地勞動這唯一的道路去實現。若非術師從天而降,人們不知道要過多少年才能找到這條光明大道,反而認為占有和掠奪才是真理,誰的力量大誰就能決定命運。倘若用力量說話是對的,為何獸人們追逐力量追逐了無數歲月,卻始終未能建立起一個像工業城這般強大的城市,為何聯盟這薄弱的契約立下不過數年,它的建設者便已遠涉帝國之外,在外面的世界引起了好大的風雨呢
于是部落人不可思議地發現,工業城那“愚蠢”的做法,反而讓大多數年輕人在短短的幾個月里變成了人類術師的信徒。雖然許多的部落人并不愿接受這些孩子迷了心智一般般完全站在工業城那方的吹噓,可他們也很難反駁這些確實是出于事實的道理。就算不太滿意那些工業城的教導者給年輕人傳授了一些軟弱的東西,仍也改變不了有許多人非常想要將他們的親人和他們自己送到工業城去。因為部落人既不能拒絕年輕人從工業城帶回來的種種好處,也不能裝作看不到這些年輕人在身體和精神上好的變化。
工業城給了生活在城市中和各處工地上的所有人以充足豐美的食物,寬敞舒適的住所和安定平穩的生活,人們除了眼前的學習和勞作,不需要擔憂任何事情;雖然他們在學習和勞作中不免要同他人比較競爭,但這種競爭既不會降低他們的待遇,又很少破壞他們和他人之間的關系;出眾的人會得到許多獎勵,失落的人則會受到那些教導者更多的照顧和幫助;矛盾總能得到比較合適的調停,沒有人輕視、欺凌和蒙騙這些不屬于工業城的部落人,他們生活在一種算得上友愛的環境之中,就連暴躁的人也會在其中慢慢軟化自己的尖刺。
許多年輕人向他們的同伴袒露自己愛上這座城市的理由,是因為他們在這里得到了在自己的部落和自己的家庭中都不曾有過的尊重和親密。他們同自己的教導者,也同學習和工作中的伙伴建立起了真摯的情感關系,并通過這些連接中得到了極大的心靈滋養。他們很快地就能同他人熟練合作了。而當這些年輕人帶著強壯的身體和充實的精神回到部落,并自然而然地團結行事時,他們的力量就為他們帶來了權力。
因為假期作業的要求和他們自己的愿望,這些受到工業城關照的年輕人每次回到部落都會帶來一些小小的改變。他們建造蓄水池,修葺房屋,給年老的和殘疾的人送去自己的捕獵所得,開墾田地,為他們播下種子,還幫助母親們照顧她們不省心的孩子,如此等等。雖然不是每一件事都干的恰到好處,有時候他們費了力氣卻沒有獲得想要的結果,但所有人都看到了,也享受到了這些年輕人被工業城轉化的成果。
甚至因為這些受過人類教導的年輕人,許多部落之間的關系都變得和緩了許多。部落里的人們漸漸放下了對術師統領的那些人類的戒備心,也遺忘了許多人過去曾為奴隸術師的追隨者這個身份已經完全覆蓋了那些曾經。除了最頑固的那些老人,幾乎所有同工業城產生了關聯的部落人都已經相信術師確實具有近神的智慧和力量,只有他才不需要通過掠奪和奴役他人來得到財富,也不需要用威嚇和屠殺來確立權威,并且唯有他能兼顧人類和獸人的利益,將那些受苦的人真正解救出來。
人們能夠想象撒謝爾的狼人消失了會如何,卻已經不能想象如果術師不曾存在會怎么樣。
就這樣,術師通過年輕的獸人影響了那些還未受他直接統治的部落,而部落的首領卻在很長一段時間只看到了眼前的好處。在貪婪地向工業城索取的同時,他們輕視人類對部落過于周到的照顧,認為是因為這么多的部落加入聯盟,讓獸人的人口占據了多數,才使得那位術師為代表的少數人類不得不通過討好和安撫來確定他們在聯盟中的地位,更有目光短淺的族長妄想過什么時候將那些能干又性情溫和的人類重新變成奴隸這個蠢貨現在已經不是族長了。因為他的好兒子酒后大鬧課堂,說了許多不該說的話,所以灰狼基爾帶著一整隊狼人騎兵沖進了他的部落,不僅將他的族長大帳付之一炬,還把他的衣裳剝掉,毛發剃得一干二凈,在旗桿上吊了整整一天。當他被吊在旗桿上的時候,那些狼人在下面一頭又一頭地宰殺牲畜仍然是屬于這位族長的財富,開了一個強迫整個部落成員,包括那些剛剛被打得七零八落的部落勇士來參與的盛大宴會。
曾經首領們以為狼人替人類出頭是為了維護聯盟的尊嚴,雖然早有種種跡象說明事實不同于他們的想象,但這些首領仍然選擇了相信這種錯覺,好像如果他們都這么認為了,撒謝爾和撒希爾的狼人就能明白他們應該站在哪一邊,斯卡夢魘也能順應他們的期望,將聯盟的權力從那位術師手中奪取過來,停止工業城對部落的侵蝕,讓他們擺脫人類的控制。
狼人們對此有不同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