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洲大平原,永木之國的懷亞特城河港來了一條船。
一艘來自西方的白色大船,聽說是由聯盟人所建造的。
聽到這個消息的許多人便去了碼頭參觀。
對于這座可以說是整個王國商貿最繁榮的城市來說,一艘商船的停靠實在不算什么稀奇事,不論這艘船是屬于商號最多的希爾斯商會的,或者是屬于最富有的有馬拉基伯爵眷顧的弗格森商會的,又或者是什么生意都敢做的傭兵商會的。人們本不必感到稀奇。
懷亞特人什么沒有見識過
在那些“聯盟人”出現之前,這句話他們還能說得理直氣壯,然而如今情況已經有所不同。
因為聯盟人的出現,很多事情都變得不一樣了。
位于河道水網的黃金位置,懷亞特是一座名副其實的金錢之城,只要有錢,你能在這座城市里得到任何想要的東西,不論商品、奴隸、法術符咒還是貴族爵位。對長期生活在西洲大平原這片富饒之地的人們來說,文明世界的腳步到他們這兒就已是盡頭,再往西或者往北便是蠻荒之地,雖然那些地方也有不少的人類國家,但地理的封閉早已將他們變成了不知變通的頑固之人,窮酸且難以交流,從來都不是受人歡迎的客人。
然而“聯盟人”就是從西方來的。
他們看起來真的一點兒也不像跟那些蠻人有什么關系。
他們幾乎是一踏上碼頭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任何一個懷亞特的長期居民都有一雙毒辣的眼睛,只用一個照面就能分辨出他們那身黑衣白裳黑斗篷的真正價值,和這群人“又生又澀”的根底。
內裳跟雪一樣白,最細的麻都紡不出那樣細致的光澤,斗篷的顏色黑得像夜,亮得像油,既要那么多沒有一根雜毛的完整毛皮,又要能將它們縫得渾然一體的手藝,做出不是一件而是幾十件這樣的斗篷,哪怕這群異國之人只用一枚胸針作為裝飾,他們也是懷亞特最上等的客人。
牢牢吸引了人們視線的并不僅僅是這一行人的衣著。這支初來乍到懷亞特的旅者當中有男亦有女,俱都年輕無比,顯露在外的面容和皮膚看得出來優渥生活的滋養,但同樣統一的黑色長靴,一模一樣蒙著黑色皮革的提箱,甚至一模一樣的步伐讓他們的行止間有一種別樣的懾人氣魄,讓他們不像商人而更像一群騎士,但就算是真的騎士,也很少有人敢在懷亞特城擺出如此肆無忌憚的陣勢。
他們穿過懷亞特的大街小巷,在見錢眼開的向導的帶領下,來到城中最大也是最混亂的酒館,在那里喝了酒,買下一名角斗士,同人發生沖突,并且因為這場沖突與人進行了一場全城震驚的炫富競賽。
于是人們終于知道那些異國人的提箱里是什么了。
近十人在觀看這場斗富比賽的過程中昏倒,懷亞特城不管缺少什么都不會缺少流動的金錢,然而那一日人們才發現自己對財富形式的想象仍是有極限的,或者說人們從未想過竟然真的有人來自黃金之國。在逐漸點燃的狂熱氣氛中,角斗士被趕下競技臺,仆人們恭敬地擺上桌子,雙方分別來到臺前,眾目睽睽之下,那些異國來的年輕人面無表情地將手中提箱砰砰砸上臺面,單手打開扣鎖,箱子剛剛打開,流光溢彩就將整座酒館都映亮,每個人眼中都倒映著一片金碧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