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如您所言,那可真是太好了。”索拉利斯微笑起來,“時間是最好的雕刻大師,猶然記得當年一別時閣下的堅定姿態,我一直以為您會始終保持對自由的信仰,現在才知道為何馬兒如此剛烈,原來只是沒有遇到它真正的主人。”
“世上確實有人一定要套上韁繩才有前進的方向,并不奇怪諸位的車駕常換常新。”范天瀾平平地說,“不過一種交通方式倘若千百年毫無改進,我們應當去尋找新的動力,而非故步自封,并引以為榮。”
高挑且氣質獨特的女子與俊美的男子交談的畫面本應賞心悅目,醞釀已久的敘舊也當是親切友好,明明雙方的語調都平靜穩定,會議廳里的其他與會人員臉上笑容卻越來越僵,好像有看不見的刀光劍影砍在他們毫無準備的神經上。
無論蒂塔騎士還是聯盟的解放者,今天到場的都沒有愚鈍之人,這場對話進入他們的耳朵,又經過他們的頭腦過濾后,呈現出大概這么一種模樣
“好久不見,還記得我差點捅死過你嗎”
“記得。也記得你爹死在我手上,你給他收尸了嗎”
“收尸了呢。話說當年你不肯接受我的招攬,理由說得堂皇,卻原來只是看不上。”
“現在一樣看不上。”
索拉利斯又說“西域諸國一貫以有別于主流的速度發展,看這座城的模樣,您會為此驕傲也合情合理。很高興你們終于向更廣大的世界邁出了關鍵的一步。”
“諸位所感到的驚喜,是對我們工作的褒揚。”范天瀾說,“我們同樣期待有朝一日,您所專注的事業也如石破天驚,舉世矚目。”
索拉利斯看著他,飽滿的紅唇再度綻開,露出一個微笑。
貴族生來就懂得如何分辨“言下之意”。她在暗示,對方也回給她暗示。
“哦似乎您的耳目比我想象的更靈敏。”她說,“雖然不及東部的世界富饒,西域與西洲都是幅員廣闊,并不缺乏資源的區域。不過我們也知道,有時候擴張的腳步似乎如失控的食欲一般難以停止,聯盟將手腕伸入西洲,是因為這個廣闊的西域都已經裝不下它膨脹的身軀了嗎”
“傲慢與偏見最易蒙蔽人的理智,人的認知總是隨自身的利益導向而變,這是常有之事。我們已經習慣被誤解。”范天瀾說,“但作出解釋是為東道主應有的禮貌,因此我在這里仍然要重復,聯盟對外交往的原則自始至終都是以和平互惠為上,我們堅定為最廣大的人群創造利益,無論身處何地。”
“既然您這樣說了,我們就很難不認為這種表態是誠懇的。”索拉利斯說,“但諸位也應當理解,人們對聯盟有所恐懼也是正常的。”
“當然,被人畏懼,才是強者的標志。”她又笑了起來,“下次再見不知何時,我能夠以一名騎士的身份,請求與您再度一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