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盟必須給予他們應有的援助,和協助他們改進這些問題,首要就是建立起有效的信息渠道。
在這一點上,聯盟已經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多條將中洲東西兩側聯系起來的信道在長期使用的過程中證實了其可靠,聯盟外部的許多國家和地區僅憑推論也知道聯盟自有其特殊且高效的通訊手段,若說他們不想要這樣的技術,那當然是假的,但至今還未有人正式提出過相關要求。
究其原因,一是聯盟發展的速度過于驚人,即使他們自認這樣的速度是合理的,實際除了同樣處在劇烈轉變之中的聯合王國,外部世界仍在接受這樣一個“怪物”的過程之中,在他們探索出如何應對這個處處邪異的國家的方法之前,已經由于聯盟的商品和文化沖擊失去了主動權;其二則是聯盟的商品和文化的雙重沖擊,已經讓他們意識到了聯盟的真正威脅所在,進而認識到如果使用了同樣的技術,將己身并入聯盟的通訊網絡,就再也不可能抗拒工業聯盟業已成熟的精神入侵這一點已經在多次論戰中已經有了充分的體現。
“舊世界”的國家對工業聯盟既感到恐懼,又深受其吸引。即使聯盟從未做過主動壓迫弱小國家的行為,它的存在就像巨型天體,會令周圍的環境都不由自主地向之扭曲。
貴族和教會一邊難以抵擋地大量使用讓他們生活更舒適和優越的工業品,一邊看著國家和領地的秩序,以及人民的品德一日日地“敗壞下去”。即使嚴防死守,每年還是有許多人不顧艱險地逃離家園,奔向那傳說的富足之地。而只要他們進入工業聯盟的領域不論是白船還是那些如毒瘤一般設置于各大城市的商圈,那些可恥的叛逃者就會受到聯盟人的庇護,只要追擊者沒有拿出他們切實的犯罪證據,叛逃者們就會心想事成,以避難的名義被送去工業聯盟的邊境開荒區。
貴族和教會氣急敗壞地說這些叛逃者死在了路上或者已經淪為聯盟人的奴隸,但總是有這樣的幽靈偷偷越過千瘡百孔的防線帶走剩下的家人,讓更多的人對工業聯盟是個好地方更深信不疑。更為致命的是,即使許多貴族和虔誠信徒堅持信仰毫不動搖,本階層的年輕人卻越來越容易被來自那個世界的異端邪說所蠱惑,因為年輕人更誠實于自己的心,承認一個又大、又強、又富裕,急遽擴張的同時又出奇穩定的國家的存在是合理的,不僅是合理的,其完全不同于一般國家形式的體制及其維持方式也是完全值得學習的。
赫曼出于個人的愿意一直在工作的間隙關心這些貴族留學生的狀況,他的職業也使他比一般人更清楚他們在聯盟的變化。隨著工業聯盟的影響不斷擴大,近年前往工業聯盟游學的人越來越多,視游學的方式及在工業聯盟停留的時間長短,對這個異教國家的評價也同比地表現出從兩極分化到趨同一致的趨勢。然而即使工業聯盟是更有前景的先進文明正在成為他們的共識,愿意從頭開始,“又臟又累”地學習生產技術的貴族卻始終不多。
首先是自尊不允許,其次是就算他們愿意放下身段,也很清楚個體的努力根本無法彌補封建小生產與大工業生產之間猶如天塹的巨大差距。而參照工業聯盟的政治和經濟體制回去改造自己的領地,還未嘗試便已知道是死路一條。
雖然根本的原因還是他們很不愿意向下等階層的人民讓渡權力工業聯盟以極優惠的條件向他們開放教育,唯一的要求就是綁定相應的平民名額。這本來是一件在貴族看來非常有利的好事,但在聯盟借勢遵照他們的要求,讓平民在另一個區域接受教育之后,他們才發現自己踏進了陷阱那些應當忠誠于主人,盡力使用聯盟的資源以便日后成為得力助手的平民迅速改變了他們感激的對象,不僅完全忘記了是因為主人的選擇他們才能來到這里,甚至在聯盟人的慫恿下積極同自己的主人進行了各方面的競爭。
這種競爭是貴族學生在求學前期對聯盟印象惡劣的根源,但作為統治者的基本素質讓他們漸漸醒悟過來這樣的安排反而是讓他們提前認清工業聯盟的性質,知道它存在的意義就是動搖乃至于完全否定貴族和教會存在的根基。但認清這個事實,并因此積極投入學習一段時間之后,一些苦不堪言的貴族憑借他們低下的道德水準發現了聯盟“出師有名”的原則,這意味著他們只要不加重對領地人民的壓迫,無論人口如何外流都約束武力,極力避血事件,那他們就可以在聯盟發動對舊世界的整體攻勢之前維持自己的統治秩序,將紙醉金迷的生活享受到那個時刻為止。
換句話說,他們躺平了。
對于他們在聯盟的學習竟然得出了這樣的結果,不僅赫曼這樣已經完全成為聯盟人的前貴族,連這些貴族中的心志堅毅者都完全看不過去,并因此引發了幾次爭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