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雅韻看來對賞花沒什么興趣,為周寧打抱不平后,就回去感悟大道。
“寧掌教是個聰明人。”韓紀不知何時摸了過來,撫須看著前方寧雅韻的背影,說道“其實,郎君無需過于在意,須知,從國子監出來后,玄學其實再無第二條路可走。
他若是疏離郎君,不肯為郎君效力,郎君只需撇開玄學,天下之大,何處能容他們”
“你這是利益之談。”楊玄覺得韓紀太過陰狠。
“老夫以為,對于玄學而言,便該用利益。郎君想想,玄學本是閑云野鶴的性子,卻甘心在國子監多年,這是為何
不就是因為朝中包了他們的吃喝不就是朝中包了他們子弟的出仕這些,都是利益啊”
“是利益,可我,更想用情義。”
韓紀笑了笑,換了個話題,“先前斥候歸來,說南歸城正在加固城頭。”
“至于嗎”
“對于守將而言,至于”
“這里,這里加固”
夜里南歸城依舊不得安寧,何松和德長輪番監督民夫加固城頭。
“啊”
一個民夫負土上城頭時跌落下去,摔斷了腿,慘嚎聲讓那些疲憊的民夫眼中多了戚色。
何松喝道“來的是楊狗,楊狗兇殘,但凡破城最喜殺人,用人頭尸骸堆積如山,號京觀。不想成為京觀中的一具尸骸,那便快些”
看著城頭在不斷加固,德長陶醉的道“讓楊狗在此地碰個頭破血流吧”
何松說道“先帝御駕親征失敗,楊狗在左翼為首功。此戰讓他鎩羽而歸,對于大遼不亞于一次大捷。消息傳回寧興,整個大遼都會為了我等而歡呼。”
他看了德長一眼,二人的眼中都有憧憬,以及猙獰。
“讓他來”德長雙拳緊握,“看他有多少人命來填。”
何松輕聲吟誦道“殺人盈野,封萬戶侯,何等快哉”
火把在城頭排的很長,有人在看著遠方的唐軍大營。
“他們竟敢點篝火”
宿營后,一般情況下是不許有光亮的,就算是想看什么緊急文書,也得先請示,上面批準后,有人盯著,把光線控制在小范圍之內。
也就是說,宿營后,不能留下讓敵人定位的信息。
但唐軍大營此刻卻有不少亮光。
這是肆無忌憚的挑釁。
來啊
來夜襲啊
不來你是我孫子
“詳穩,唐軍大營一直亮燈。”有軍士不忿的指著大營方向說道。
何松走過來看了一眼,果真如此,眼皮子蹦了一下,“不必管。”
德長說道“楊狗最擅長的便是調動自己的對手,且他乃名將,豈會犯錯這里面,多半是有坑”
“這是故意的”
“對,想引誘我軍出擊隨后伏擊。”
“呸癡心妄想”
“繼續修補”何沖喊道。
城頭上,人頭攢動。
火把烈烈。
“誰點的火”
楊玄面色鐵青的站在一個被燒毀的帳篷前。
幾個俘虜跪在邊上,索云跪在側面,“是小人看管不嚴,請副使責罰。”
一個俘虜抬頭,指著身側的俘虜說道“副使,是他。”
那個俘虜突然冷笑,“這里是南歸城,修葺了多年,城中兵精糧足。可惜這把火未曾把整個大營燒起來,否則”
楊玄擺擺手,“此人殺了。同帳篷的人,編入敢死營,攻城時為前驅”
幾個同帳篷的俘虜感激零涕,叩首不已。
楊玄回身,南賀低聲道“就看守將了。”
楊玄說道“賣個破綻給他,不過夜里無需輪換值守,大部歇息,斥候往前些就是了,發現敵軍夜襲再通稟。”
兩軍廝殺時,夜襲是一個重要的手段。
你戍守城頭,得小心被對手給摸上來;你扎營,更得小心被夜襲。
所以,一到夜里,營地外隔一陣子便鼓角爭鳴。
這一夜楊玄睡的很好,凌晨起來時,有些失望的道“守將看來很謹慎。”
他不知道的是,如今自己的名頭之大,令南歸城守將何松和德長小心翼翼的,壓根就不敢出城,至于偷襲的念頭,壓根就沒產生過。
老賊帶著一身露水回來了。
“一夜城門都沒打開過,老夫敢打賭,就算是郎君一人在大營中,守將也不敢偷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