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容不能夠成為父的對手。
這件事情并不值得奇怪,不如說根本就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如果按照無限空間一開始的謀劃和布局發展下去的話,商容或許會有讓父感到棘手的那一天但是那絕對不會是現在。
未曾長成的幼苗,與早已枝繁葉茂、屹立于此世無數年的大樹。
對上之后會有什么樣的后果,這似乎根本就不用猜,而是一件一眼就能夠看到結局的事情。
商容自己未必不知道可能會有的后果,但是他也有絕對不能后退的、一定要將父阻攔在這里的理由。而只要為了那個理由,他似乎便可以平生出無數的力量和勇氣來。
父從喉間發出低低的嘶吼,他看上去像是并不存在多少的理智,而更加偏向于遵循本能進行攻擊的獸類。黃金色的巨龍體型龐大,能夠將身后的人類完完全全的擋住,半分也不露。
這難免讓半人半蛇的、比起神明無疑要更加偏向于“怪物”的父感到焦躁和惱怒。
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粗壯而又有力的蛇尾橫地里戳了過來,即便是以龍族的力道居然也很難能夠與之抗衡。
商容第一次發現以往作為龍族那無往而不利的力量與在面對父的時候慘遭滑鐵盧,加上他傷勢極重,即便能夠自愈也尚未過半,在面對父的時候就難免捉襟見肘了起來。
面對這位萬物之父,我能夠堅持多久呢
商容玩笑一般的思考著這樣的問題。
天碑上的每一位世界之主都于誕生的時候,從父與母那里得到了禮物,這是天賦,亦是祝福。為了效仿,在創造商容的時候,無限空間便也加入了同樣的考慮。
祂選取了災禍。
你即為災禍之子,你的存在本身,就是為了向這一片天地發出挑戰,為其帶來無法對抗的災禍。
可是對于父來說,他唯一的災禍早就已經在很多年前降臨。他失去了自己與生俱來的伴侶,自此之后,任何的苦難也好,悲劇也好,在這位至高之主的眼中,都不過是尋常。
于是商容知道,自己沒有辦法成為父的對手從任何一個角度來說。
他是抱著必死的決心站在這里的,卻在這時,聽到了從自己身后傳來的聲音那是本該離去的黎川,只是對方顯然并沒有聽從他的安排的意思,居然還停留在這里。
“我還是沒有辦法理解,你那種古怪的、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戀慕之心。”
“我也必須承認,我討厭你,如果有那樣的機會,我想我會很樂意親手收割你的項上人頭。”
人類青年從巨龍的背后那一處絕對安全的庇佑所當中走了出來,一步一步,筆直且堅定的朝著父走去。
“川川”商容有些遲疑的喊了他一聲,不知道對方要做什么。
只是,這個問題的答案很快就被本人揭曉了。
商容看見伴隨著黎川前進的步伐,在他的身周開始有某種力量在不斷的上升、增強,到了最后席卷一整片的混亂無序的空間,將四周的空間亂流都撕的粉碎。
那是某種霸道而又絕對的力量,而商容對這樣的力量并不感到陌生,因為
他看見黎川的身形拔高抽長,看見對方的發尾在攀爬增長,松散的搭在肩頭。
他看見黎川的眼睛里面逐漸浮現出來銀白色的絢麗奪目的花紋,看見他的背后生出巨大的、漆黑的羽翼。
他在他的面前一點點的變成了謝輕侯的模樣,于是直到現在,商容才恍然大悟一般的意識到,若是忽略掉二者之間截然不同的氣質不談,謝輕侯與黎川在相貌上分明極為相像,而他們之間的關系與信任度又未免緊密過分,已經到了時常讓商容懷疑人生的地步。
可是,如果他們從始至終都是一個人的話,那么一切都似乎可以說得通了。
在這一刻。
蜂擁而至的涌入商容腦海當中的,是他與謝輕侯之間如何的針鋒相對,以及他是如何的在黎川面前瘋狂diss謝輕侯,如何極盡所能的試圖調拔離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