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魏樅應以為或許爸爸媽媽還有可能因此重歸于好,畢竟那個女人已經死了。
可死訊沒有讓媽媽高興起來。
魏樅應不懂,直到媽媽聲嘶力竭地告訴他:“死了我就再也爭不過她了。”
沒有人能比得過爭得過一個死人。
當年他媽媽也是爸爸拋棄初戀的理由,那初戀現在最終還是成為了懸在天上的一輪月亮。那個曾經在小時候困擾了魏樅應很久的‘爸爸媽媽什么時候離婚’的問題,也在他初升高的時候得到了答案。
媽媽走得很干脆。一個月后,他才收到寄件地址是新加坡的一封信。
信不長,一大半都是在寫媽媽在新加坡的房子的那個花園。
到最后零星幾個字是在問他過得好不好。
這封信,魏樅應到最后都沒有回復。
-
他最近吃住都在賽車場附近,他哪兒也不想去,除了賽車什么都不想做。一遍遍刷新著賽車場里自己原先保持的單圈記錄,他不怕死一般將油門擰到三百。
那天從爺爺奶奶家離開,魏樅應漫無目的地開車開了一個多小時,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開上了高速,就近在一個服務區里停車,他不知道自己在車里發呆了多久,將一包煙抽完之后,魏樅應給他老媽打了一個國際長途。
新加坡這里沒有時差,魏樅應電話撥過去的時候也是新加坡的下午。
電話接得很慢,等快要掛斷的時候才接通。
電話那頭的人聲音很輕:“喂。”
聽著那熟悉的聲音,魏樅應靠在駕駛位的椅子上,握著方向盤的手越來越用力:“媽,你在干嗎?”
“媽媽沒在忙什么。”大約是感覺到電話那頭的兒子情緒不對,又問,“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魏樅應把自己發現原來那個女人的女兒是魏名誠私生女這件事說了出來,可是電話那頭的反應卻很平淡。
或是早就對魏名誠失望透頂了,所以現在已經波瀾不驚。
又或許他老媽早就猜到了。
兩個原因魏樅應不知道是哪個,意識到這件事說出來也只會再一次傷害他老媽,魏樅應剛想把話題轉移走,卻聽見電話那頭傳來稚童喊媽媽的聲音。
那一聲聲‘媽媽媽媽’……
和他講電話的女人將手機拿遠了一些:“媽媽在和哥哥打電話,你睡午覺睡醒了?要不要和哥哥說句話……”
電話那頭的小孩不知道說了一句什么,聽不太清楚。只是安靜了一會兒之后媽媽的聲音重新在麥克風里響起:“這件事對媽媽來說已經過去了,就這樣吧。你妹妹醒了,我過去看看,這件事你也別放在心上了,該是你的東西還是你的。”
電話掛了。
魏樅應不知道自己又在服務區坐了多久,看著來來往往,在服務區稍作停留的車輛。夕陽慢慢下山,余暉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在最后十幾分鐘閃耀天際。
魏樅應漸漸反應過來,媽媽到最后也沒有問問他是什么心情,也沒有安慰他。
就像是那封信一樣。
或許他對媽媽所有的維護都是在維護以前的自己,不平是為以前的自己感覺不平。
爺爺奶奶對自己的疼愛也是因為自己是魏名誠的兒子,如果他不是魏名誠的兒子他就得不到現在這些,如果別人也是魏名誠的孩子,那么那個人也能得到他有的東西。
望著天際的云霞,霞光熠熠。
余暉依舊刺目,但也就那么幾分鐘的事情了。
他在就近的一個路口下了高速,一路超速開去了車廠。
從程舸那里拿走了改裝完的摩托的車鑰匙。
他去賽車場跑了一圈又一圈,嗅著空氣中輪胎的焦味,感受油門擰下去時驟然在身側產生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