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群廉價勞動力,醫院的最底層,三天一小罵五天一大罵。施媛已經不想讀博了,她現在是得過且過,盼著導師口中的大餅。
最后什么也沒有琢磨出來年假的可能性,施媛用筷子夾起一個小雞腿啃了一大口:“對了,明天十九號,我有兩張咖啡券要過期了,明天結束我請你喝咖啡。”
十九號……
“不了。”時筠抱歉地笑了笑:“我明天有事。”
能有什么事情呢?
這幾天她們兩個天天一起,時筠真要有事也是和男朋友見面,但每次她和男朋友見面都是休息的時候,明天也不休息啊。
施媛想了半天,最后才想起來:“十九號,是你生日。”
恍然大悟:“所以你明天是不是要去和你男朋友約會啊?我懂。”
雖然事實和施媛猜測得完全不一樣,時筠甚至都沒有告訴過魏樅應今天是她的生日,但是時筠也懶得給她解釋。
第二天,她照舊在醫院忙了一整天,中午吃飯的時候接到了爺爺奶奶的電話,說是祝她今天生日快樂,問她今天有沒有吃長壽面,老人不會用手機發紅包,說是等會兒讓賀睢給她轉一千塊錢。
時筠早上什么都沒吃,中午也就隨便吃了點米飯應付了事。聽著電話那頭爺爺奶奶的關心,她撒著謊:“吃了,早上一起床就去吃面了。”
人都是在不知不覺中學會的報喜不報憂的技能。電話沒打多久,時筠下午在科室里忙的時候,收到了賀睢的微信轉賬。
一千塊。
還有一條新消息。
祝她生日快樂。
她把錢領了,但是沒回他的生日祝福。
從醫院離開之后,時筠去了醫院旁邊的花店,買了一大束白菊。今天有風,將時筠懷里的包裝紙吹得作響,她將懷里的花小心翼翼地抱著。
可能因為目的地是墓園,所以時筠打了好久的車才等到一個愿意載她的司機。
一路上司機話沒兩句,就她一上車之后,和她確認了尾號,然后提醒她系好安全帶。別的再也沒有多說什么。
這種無言的氛圍時筠很喜歡。
她在距離墓地還有兩百米的地方下了車,墓地四周很安靜,沿路種著杉樹。杉樹順著上坡慢慢變高,然后和墓地里的常青樹匯成一片。
時筠慢慢地朝著墓地走去,手里已經收到了自動扣費的通知短信,司機頭也不回地直接走了。
她這才想到這個地方等會兒打車回去也是一件難事。
抱著花束走了才五十米,她看見迎面開來的車。
黑色的車頭的引擎蓋上,那展開雙翅的勝利女神很顯眼。
時筠能感覺到車速在變慢,然后穩穩地停在了她旁邊。后排的車窗降下來的同時時筠邁步走開了。
她一直沒回頭,但聽見了汽車重新起步的聲音。
走到墓園門口的時候她已經有些喘了,一個個墓碑整齊地矗立在那里,像是訓練有素的部隊。時筠輕車熟路地繞過兩排墓碑,路過一棵巨大的松樹,然后停在了一塊方方正正的墓碑前。
不久前已經有人來過了,一樣的白菊,還有一些水果和吃食。
時筠將手里的白菊放在旁邊,蹲下身子和墓碑上的照片平視,眼睛里就像是裝了開關一樣,眼淚瞬間就落了下來:“媽,我今天過生日。然后過來看看你,二十多年前是你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