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斬碎的不止有海妖,甚至包括那些在附近漂流的白色孤魂,還有海面上破碎的船板。這片被謝姑娘劍意浸染的海,變得鋒銳逼人,讓人有種一腳踩下去都會被斬成千萬碎片消失的感覺。
而謝姑娘便平靜的立在這片海上。
她皺著眉,目光看向遠方。在劍意籠罩范圍之外,風起云涌,暴風雨帶來了巨大暴戾的海浪,每一道起伏翻卷的海浪,都足以打翻人類引以為傲的帆船。更別提那些在墨藍海水和雪白浪花之間,若隱若現的海獸脊梁。
它們如同一道新月的弧光,在月亮下短暫的閃爍一瞬,又迅速被巨大的海浪掩藏。
謝姑娘“你會卜卦”
張雪霽“在學宮里蹭過一點課,但不算很精通。”
謝姑娘在空中隨意一抓,在劍氣外圍游蕩的一只白色孤魂便被謝姑娘抓了過來。她揪著那撮孤魂,問張雪霽“用這個能算到海妖暴動的源頭嗎”
張雪霽猶豫了一下,道“雖然這些被海妖禍及的人確實和海妖暴動有些許的因果關系,但要通過他們來推算海妖暴動的原因除非海妖僅僅是因為突然那么恰好的集體餓了這么普通的原因,否則很難反推出正確的源頭。”
“其實也不用那么費力的去抓什么孤魂。這片區域的海妖雖然沒有留下活口,但是用它們的血或者殘肢,也能推算出大概的源頭。”
謝姑娘聞言,當即放掉了那個冤魂“那就算算吧。”
張雪霽搓了搓手,有些忐忑“如果算錯了呢”
謝姑娘即刻回答“算錯了便將你扔到劍氣范圍外面,給海獸們當宵夜。”
張雪霽“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哦”
謝姑娘沒有回答,黑沉沉的丹鳳眼低垂,十分冷漠的注視著張雪霽。
張雪霽停頓了一下,干笑“剛才那句是笑話吧呃至少不是真心話吧”
謝姑娘彎腰,一只手壓在張雪霽頭頂。她的手很小巧,指尖隔著幾縷碎發觸碰到張雪霽的額頭,指腹間常年勞作的厚繭摩挲得張雪霽有些頭皮發麻。
他很難形容那一瞬間的感覺,額頭雖然不是人類的致命弱點之一,但對凡人而言,也確實是很少被人觸碰的地方。它距離人類的頭顱骨只隔著非常單薄的一層皮肉,卻被另外一個人粗糲的手指輕輕摩挲。
張雪霽是蹲著的,即使謝姑娘略微欠身,他也需要仰頭才是看清楚謝姑娘的臉。謝姑娘臉上仍舊是毫無表情的平淡,開口時非常自然的說出了威脅的話“小先生,再給你一個忠告,我從小到大說謊的次數屈指可數,并且從來不對弱者說謊。”
“所以當我威脅說要殺了你的時候,你最好趕快想辦法哄我,不然就真的要人頭落地了,明白嗎”
女人搭在他額頭上的手指略微收緊,在青年白凈的皮膚上留下指痕。張雪霽咽了咽口水“明、明白了”
謝姑娘松開手,改用掌心輕輕拍了拍張雪霽的頭頂“嗯,好孩子。”
“”
這個稱呼讓張雪霽莫名想起了在中洲被人尋仇時,謝姑娘折斷的那把靈劍。那把劍被折斷之前,謝姑娘是不是也夸它好孩子來著
張雪霽不自覺摸了摸自己的脖頸,神色忐忑的為自己擔心起來。
但擔心也沒有用,是他自己要選擇跟著謝姑娘走的。張雪霽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心態好,少年班考核的心理狀態面試他可是拿了a的。
張雪霽用手指沾了點海妖的血黑紅色的血散發著一股很重的腥臭味,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將它們涂在自己的算籌上,再用算籌卜卦。就是單手卜卦有點困難,張雪霽起手第一卦失敗了,算籌從他手指縫隙間散落出去,乒乒乓乓的落在海面上。
那場面有點難以形容,但算籌確實是乒乒乓乓的落在了海面上,就好像是落在了地板上。張雪霽呆呆看著散落一地的算籌,又抬頭看向謝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