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等到她抬眼看向張雪霽時,那鋒銳冷漠的眼神,霎時又收斂起來,變得平靜,甚至還有些溫和。
她向張雪霽略微頷首,聲音平靜:“這里已經沒什么意思了,早點走也好。”
入夜之后,上元仙門幾個弟子聚集在一起,分享此次行程的收獲。其他弟子們討論得十分起勁,越說話便坐得越近——唯獨戚忱,是單獨一個人坐著的。旁邊高懸的照明法術散發出柔和的光芒,而那光芒又籠罩著他秀美的臉龐,若非他利落的裝扮,與橫在膝蓋上的佩劍,恐怕很難讓人意識到這個俊秀的少年郎,居然是個天賦異稟的劍修。
“小師叔——小師叔!”紀欞月連蹦帶跳跑到戚忱身邊,在靠近戚忱后,她又有些拘束的站穩了,端正神色,道,“謝前輩他們好像已經走了,我看道載學宮那邊帳篷都收拾干凈了。”
戚忱睜開眼,神色有片刻的呆愣。饒是心大如紀欞月,此刻也意識到一點氣氛的不對勁;其他人都熱熱鬧鬧的聚在一起,唯獨戚忱一人這樣不聲不響的坐著。
她猶豫片刻,小聲:“我有張雪霽的傳音法陣,他眼下應該與謝前輩待在一起,要不然我……”
“不必。”
戚忱垂眼,神色淡淡:“你去玩吧。”
紀欞月惴惴不安:“小師叔,你自己一個人呆著啊?你,你是不是挺難過的啊?”
戚忱又抬眼,那雙天生多情的桃花眼,卻因為他性格的緣故,不管看誰都只讓人下意識的頭皮一緊,倒是很難生出什么情意。只是看見紀欞月滿臉慌張無措的表情,戚忱倒是神色柔和許多,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笑意。
他道:“還行吧,倒也沒有特別難過。”
總不會比小半年前,在渝州城當面被謝姑娘拒絕那天,更讓人難過了。可難過歸難過,他從來不會因為自己難過,就耽誤自己練劍。
謝喬喬他們在鳳凰圩耽誤了時間,帶著道載學宮弟子出東冥大漠時,又耽誤了不少時間。
岑長冬也跟著謝喬喬他們一起出來了。他雖然沒有進元月秘境,但也向鳳凰族求到了一小袋鳳凰骨,所以一路上就算那幾個道載學宮的弟子鬼哭狼嚎迷路摔跤掉進沙坑,他也是一直樂呵呵的,沒有露出半點不耐煩的模樣。
一行人重新回到碼頭小鎮上。岑長冬在鎮子入口處便和謝喬喬他們告別,興高采烈道:“既然已經取得了鳳凰骨,那么我就要回去找我妻子了——這一路上多虧了張公子和謝姑娘的照顧,大恩大德感激不盡,日后你們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來蓬萊洲風月谷尋我。”
目送岑長冬走遠,謝喬喬難得主動開口問了張雪霽一次:“所以鳳凰骨,真的可以延年益壽嗎?”
張雪霽兩手抱著自己后腦勺,懶洋洋的走在謝喬喬身側,聲音也顯得懶怠:“確實有不少書上是這樣說的,只是目前為止還沒有明確的記載,所以……誰知道呢?”
伏泉明聞言,立刻接上一句:“希望這是真的。岑大哥可是好人,如果鳳凰骨真的能給他妻子延年益壽的話,那他們就又能相守了!”
另外幾個同樣在東冥大漠中被岑長冬照顧過的道載學宮弟子,也跟著點了點頭。
但張雪霽只是笑,沒有具體回答到底算不算真的,大鵝忍不住小聲吐槽他又在裝模作樣,吊人胃口了。
他們這一來一回,卻恰好又是一個整月的功夫。所以他們在客棧投宿的當天,又是朔月,鎮子上照例舉辦了燈會,從客棧窗戶往外望,可以看見鎮子上人流如織,燈火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