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拆開信封一看,里面是一張報紙、幾張信紙和一張匯款單。
幾張信紙寫的密密麻麻、洋洋灑灑,抬頭非常客氣的稱呼為‘海兒老師’,落款則是《錢江晚報》報組文藝編輯部天星。
匯款單打開,上面寫著‘中國人民郵政匯款通知單’,收款人自然是他的名字,匯款人是天星,匯款單位則是《錢江晚報》報組。
看一下上面的錢,竟然是16元7角!
張有信和秋渭水都在他身邊,看見他拿出了匯款單后便好奇的問:“《錢江晚報》報組為什么給你匯款呀?”
如果只有張有信,王憶就含糊其辭的應付了。
可是秋渭水也在旁邊,糊弄秋渭水不太好,這姑娘單純熱忱偏偏又敏感,以后讓她發現自己有事情糊弄了她,難免會傷心。
于是王憶只好坦誠的說道:“因為我寫了一首詩給報社,應當是被錄用了。”
“一首詩?給你16元7角?”張有信一驚一乍,“這絕不可能,我以前在縣郵電局的時候,我們局長也寫詩發表來著,結果他的稿費是一元六角,還沒有你的十分之一。”
“這事我記得清楚,我們領導當時還感嘆,說寫詩不如殺豬,寫出一首詩也就能賺一斤豬肉!”
王憶說道:“我不知道,反正我就是寫了一首詩,估計可能是我介紹了我們外島的情況,報社的同志可憐我們的落后,特意給我多發了點稿費吧?”
張有信搖頭:“不是,你這個稿費太高了,你寫的詩有多少個字?他們是根據字的數量和詩歌的等級來定價的,最頂級是寫一個字就給兩角錢,艾青老師就是這樣的。”
王憶懵了:“你問這么清楚干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寫的這首詩多少個字啊。”
張有信說道:“我好奇呀,你寫詩竟然賺了16元7角的稿費,這真是了不得了。來來來,讓我看看報紙,報紙上肯定有你的詩,所以才把這一版報紙給你隨著匯款單郵寄回來。”
他隨手拿走報紙,王憶不好阻攔,只能無語。
其實16元7角的稿費不高。
因為王憶為了能引起報社注意,直接上了大招——以海兒為筆名寫了一首《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這可是現代抒情詩中不能回避的一篇,王憶有信心發給報社肯定能發布。
事實也是如此,這首詩郵寄過去還不到一周時間人家已經給他回信了,考慮到郵電局的效率,那么除去來回時間,可能這首詩剛送到文藝編輯組,編輯組看后便拍板要錄用。
根據稿費級別來看,人家給這首詩定的級別還很高!
他這邊在沉思,張有信那邊在好奇的數這首詩的字數,數完他震驚的說:“一共五十四個字,你一個字三毛錢?比艾青老師還厲害!”
王憶一聽這話急了,問道:“怎么可能?我這首詩一百多個字,應該是一個字一毛錢——你看的啥啊?”
報紙文藝版有四首詩,其中一首詩的作者叫‘我先生’,張有信便是指著這首詩問的:“你是教員,這是不是你的筆名?先生以前就是教員的意思,是吧?”
王憶跟著看了看,‘我先生’發表的是一首短詩,叫‘祖國啊,我親愛的祖國’。
秋渭水在旁邊仔細看四首詩,說道:“應該是這首《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吧?筆名是海兒,我覺得這首詩和筆名才符合咱們外島的情況。”
王憶蛋疼的咧咧嘴。
恭喜你,猜對了!
他給《新民日報》投稿的詩歌正是著名的《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這件事他失算了。
他現在很后悔!
剽竊詩歌非他本意:他確實沒有既想當婊砸又要立牌坊,而是他在劉大彪和紅樹島的關系上出現了誤判。
他怎么也沒想到劉大彪會把一具尸體藏在島上——當然這事現在他明白了,人不是劉大彪殺的,是李巖宏妻子殺的,而劉大彪垂涎李巖宏妻子的美色,就藏起了尸體以這件事來威脅李巖宏妻子。
可他當時不知道,他當時得知紅樹島的樹木和野鳥有省政府發的紅頭文件保護,便以為這貨是偷盜珍稀鳥類然后在83年被斃了。
對于83年來說,因為這種罪刑而被斃不是什么奇怪事。
再一個他也想過,可能自己猜測是錯的,劉大彪的刑案是別的方面的,但按照打聽到的消息就是跟紅樹島相關。
那么王憶就想,自己讓省里頭把紅樹島給重視起來,這樣就可以趁機對劉大彪發難,先干他一炮讓他老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