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崇光道:“我來找你,并不是想尋求幫助,而是我找不到一個可以傾吐之人。”
楚滄海道:“你怎么知道你說的話我想聽?”
“無論你想不想聽我都說出來了,聽我一句忠告,到此為止吧,千萬不要再和謝忠軍聯手,你們所謂的報仇,所謂找回公道其實是一個泥潭,只會讓你們越陷越深,等你們意識到的時候后悔都晚了。”
楚滄海望著一臉真誠的安崇光,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安崇光道:“我不是罪犯,你也不是圣人,你點化不了我,你今天來見我,說了那么多,只是讓我明白了一件事,你從來沒有想過去救我兒子,你不再是我的朋友。”
安崇光反問道:“他對你重要嗎?”
楚滄海終究還是去了水月庵,他沒有先去見秦君卿,而是去大殿上香,而后去抄經堂抄寫佛經。還是秦君卿聽說他來了,主動去尋他,看到楚滄海心無外物,專心抄經的樣子,秦君卿沒有打擾他,也在一旁寫了一篇心經。
楚滄海放下狼毫,雖然沒有回頭,卻知道秦君卿就在他的身后,輕聲道:“修心養性這四個字說起來容易,可做起來實在是太難了,我發現越是在清凈的地方,內心就越是無法獲得安寧。”
秦君卿道:“那是因為你沒有了外物的干擾,所以有了更多的思考空間,人活得越久煩心事就越多,如果學不會放下,愁緒只會在心中越積越多。”
楚滄海道:“你能做到真正放下嗎?”
秦君卿淡然道:“我從未想過放下,我和你不同,我留在這里可不是要獲得清凈。”
楚滄海道:“逃避!”
秦君卿道:“該來的始終要來,逃不掉的。”
楚滄海換了一支狼毫繼續抄經,一邊抄寫一邊道:“安崇光下午去找過我。”
秦君卿一直都沒有放下毛筆,即便是剛才和他說話的時候,安崇光的名字還不足以讓她停下這支筆。
楚滄海道:“他說楚文熙還活著。”
秦君卿道:“活著卻要躲起來,證明她對這個世界有所畏懼。”
楚滄海笑道:“也對,其實只要是人活在世上心中都有或多或少的恐慌。”
秦君卿道:“年輕時以為死亡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可后來經歷的事情多了,才發現,死亡并不可怕。”
楚滄海道:“多半人沒有你這樣的覺悟,所以這世上的多半人都怕死,如果一個人徹底喪失了畏懼感,那么他也失去了存活的快樂。”
秦君卿道:“你何時開始喜歡給別人講道理了?”
楚滄海搖了搖頭道:“不是講給別人聽,而是說給我自己聽,你說奇不奇怪,我明明什么道理都懂得,什么都能夠看透,可我偏偏又跳脫不出這道圍城,我這樣的人是不是很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