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南軻微微皺起眉頭,他也明白了這其中的矛盾之處,因此并未詢問姜令窈為何有此推論。
因為周家唯一生還的那個人如果不是周茹,那她就一定是周薏。
段南軻道“周薏會偽裝成周茹,是因為周茹是個溫柔憐弱的少女,而她則是活潑可愛,力大無窮。”
“正是如此,”姜令窈一下便明白了周薏的偽裝之意,“她一開始就說自己是周茹,那么我們都會把她當成受害者,周茹沒那么大的力氣,她不可能獨自一人完成綁架、囚禁、殺人以及拋尸等事,因此只要我們詢問出兩姐妹的不同之處,就不會懷疑她。”
而且周薏當時還是被錦衣衛從柴房里救出來的,她當時已經昏迷,似乎餓了幾日,這般情形也無人會懷疑她。
從她出現開始,她就給人布下了重重幻境,就連擅長審訊的段南軻和錦衣衛們,都無人看出她異樣。
而她會費盡心思偽裝,其實只有一個目的,掩蓋她才是兇手的這個秘密。
周森和“周薏”已死,無論兩人怎么死的,但若官府查到周家,周森又是十四年前舊案的兇手,那么官府就會理所當然順著“周茹”給的線索,認定周森就是這三起命案的元兇。
而她“周茹”就是意外茍活下來的幸存者,她會帶著別人的同情繼續堅強地活下去。
簡直完美無缺。
若一切當真是周薏所為,那她一定是個心機極深沉的人,她可以不動聲色,把眾人玩弄于股掌之間,做了這么一個看似天衣無縫的局,自己成功金蟬脫殼。
姜令窈同段南軻對視一眼,兩人皆從對方眼中看出感嘆。
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囚禁殺人,栽贓陷害卻毫不手軟。
昨日她面對一屋子的錦衣衛,竟也能沉著淡定,按照她自己設計好的一切,把線索一點點喂給他們,讓他們跟著她的安排一步步往前走,最終抓到了所謂的兇手。
姜令窈感嘆一聲“她可真是厲害。”
段南軻卻蹙起眉頭,他道“她雖不是當年兇案的兇手,但小珍被殺案她卻脫不了干系,她現在是唯一的嫌疑人,我們需要對她再次提審。”
姜令窈略一思忖,道“我以為,她能布下這個局,就不怕提審,端看她殺害小珍的手法,我們不難看出她是個冷酷無情的人,甚至周森和周茹也有八成可能是她所殺,連至親都可以痛下殺手的人,又如何會懼怕審問”
“我們不如將計就計,”姜令窈抬頭看向段南軻,道,“她喜歡演戲,我們便陪她演上一場,若她承認殺人是最好,若她不認,這么多線索累積,也足夠定她殺人重罪。”
光憑她冒充周茹,而真正的周茹又已被人殺害這一點,足夠定她罪責。
段南軻沉思片刻,道“好。”
這一次后廂房的只姜令窈、沈素凝、段南軻以及裴遇。
待來到后廂門前,姜令窈先敲了敲門,然后道“小茹,可能進來”
片刻之后,就有一道細微的腳步聲響起,房門吱呀一聲打開,露出一個臉頰帶著擦傷的蒼白面容。
周薏的面色依舊慘白慘白的,她雖已經用過了飯,卻還是顯得憂心忡忡,一間門外的人是姜令窈,她眼睛一亮,忙問“大人,大人我妹妹”
她說道妹妹兩個字,不由哽咽一聲,不敢再繼續問下去。
姜令窈眸色一閃,她忙伸手拍了拍周薏的稚嫩肩膀,柔聲道“小茹,我們進去再說。”
待得眾人進了廂房,站在最后的裴遇也沒有關上房門,明亮的陽光灑進屋中,讓周薏下意識瞇了瞇眼睛。
姜令窈只當沒看見,她讓周薏坐下后,自己也搬了椅子坐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