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巷比之前周家所在的蕉葉巷要更干凈整潔一些,地上鋪著整齊的青石板路,巷子兩側都有干凈院墻,并不顯得如何凌亂。
李宏在天佑七年上報妻子失蹤時,記錄的地址在桂花巷十七號,從巷口進去,大約行了一盞茶的工夫,便到了十七號門口。
但姜令窈駐足一看,便發現這十七號已空置許久,門扉上都是斑駁痕跡,門環早就生銹跟破敗的木門粘在一起。
因是普通的宅院,并無門楣,但門廊底下卻是一片細密的蛛網,似已久無人煙。
姜令窈微微蹙起眉頭,她上前一步,在門扉上輕輕扣了三聲,等了兩吸,里面依舊無人應答,姜令窈便道“素凝,你去讓衙役詢問打理此處荒宅的牙行,我們直接進去搜尋。”
沈素凝快步回到巷口,同衙役吩咐一聲,然后回到十七號門前,看師姐還在打量這處宅院的外墻。
“你看,此戶大約已經多年無人,但其院墻和外門是新修的,同地基并不相配。”
沈素凝仔細一看,確實是如此,地基一看便是經年老石,而上面的院墻同地基是兩種石料,并不般配。
姜令窈皺眉道“此處,可是走過水”
這么一處宅院,沒必要費盡心力重新改建,若非實在無法住人,百姓們也不會隨意動改屋舍。
姜令窈這個猜測倒是在理,按院墻實在太高,兩人墊腳也無法看清,沈素凝低低道“師姐,不如我們先行進入”
“等等吧。”
兩人便在門口等了一刻,好在衙差都很熟悉宛平的大事小情,一刻之間不僅尋到了牙子,還把他帶了過來。
這牙子看著四十幾許的蒼白面容,是個吊眼蒜鼻頭的中年男子,他一看兩個氣勢斐然的上官,立即便上前討饒“兩位官爺,這是怎么了有什么都可問小的,這桂花巷還沒有小的不熟悉的人家。”
姜令窈淡淡點頭,指著十七號道“本官就只問這一戶。”
那牙子一看是十七號,立即苦了臉,他吭哧半天,還是低聲道“大人,這一戶,這一戶鬧鬼”
姜令窈道“你可有鑰匙,打開與我們進去查看。”
牙子顯得有些膽怯,卻還是把鑰匙遞給了衙差,然后低聲道“大人,這一戶真的很是嚇人,往常落雨天里,就總有哭聲傳來,左鄰右舍都同我抱怨過許多回,都因它,我手里這兩處宅院也不好租賃。”
姜令窈微一挑眉,等到衙差開了那斑駁大門,只聽吱呀一聲,里面的一片狼藉便展露出來。
外面院墻門扉雖已經因久無居住而斑駁荒廢,但里面卻越發破敗恐怖,主屋的墻壁窗楞都已經燒成焦炭,只有屋頂的瓦片換成了新的,從外面看去不至于太過嚇人。
這一處宅院比周家的要略大半間,窄小的庭院內還有一間只剩一口鍋灶的小廚房,以及一個堆放柴火的窩棚。
正屋有明間和左右兩間,若并未被燒毀,定會顯得很是寬敞氣派,是一處極好的宅院。
李宏雖只是刑部檢校,卻也在官場多年,他年近三十,十載官場沉浮確實攢下些家底。
如此看來,若此人就是李宏,而他夫人便是秀紅,那么兩人在給秀紅贖身之后,手里應該還有余錢,日子過得并不艱難。
姜令窈站在滿地焦黑的院中,一寸寸看著這處宅院,她問“你可知此處是何人所租,又為何會起火”
牙子滿臉苦澀,連連嘆氣“不瞞您說,這房子當時也是我手里的,小的家中世代都是做牙行的,當年我二十來歲,還年輕,我爹便把桂花巷這三間交給小的打理,小的剛接手每兩日,就有一對據說是從大同來的夫妻,要遷入宛平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