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已經夠去對岸了吧……”他們根本不需要拆彈啊。松田陣平在格蕾特欲言又止的表情下話鋒一轉,“走吧,我想看一眼你所說的那個炸彈。”
金屬的冰冷外觀,跳動的倒計時,以及一旦接觸就會發生反應的藍色與粉色液體……松田陣平一時愣怔。
“居然是真的炸彈。”萩原研二觀察著裝置的情況,“我還以為會是什么跳跳糖之類的。”
“可以拆除嗎,實在沒辦法的話我們也可以先離開啦,雖然這座橋很重要,但你們害你們受傷就得不償失了。”被幾個高大的警官擋住視野的格蕾特在他們身后艱難探頭。
“你說過這顆炸彈是和我同時出現的是嗎?”松田陣平驀地問了一句。
“對,對啊……”格蕾特沒想到會被問到這樣的問題,愣神了一瞬,然后點點頭。
眼神和微表情沒有問題,不是謊言。松田陣平在這方面不是專家,但對付一個童話世界的小女孩還是足夠了。
“亞空間是意識的投影嗎……”松田陣平輕笑一聲,轉過身來對眾人說道,“你們都先下樓吧,這顆炸彈我可以一個人處理。”
“這個是……”萩原研二不由向前邁了一步,還沒等他提出質疑,就被身前伸出的手臂擋住了。
伊達航朝他搖了搖頭。
“安心吧。”他終于摘下了墨鏡,露出鏡片后的雙眼,雙手閑適地插進口袋,“我能搞定的。”
萩原研二雖有疑問,但既然班長都已表態,就只能按耐住內心的疑慮,隨他們一起走到樓下。
待房間重新安靜下來,合上的房門將最后一絲暖色的陽光帶離室內,松田陣平靜靜在原地站了兩秒,不知在回憶些什么,最終才將目光重新投向那顆炸彈。
和記憶中的分毫不差,如果沒有猜錯,也許是他對這個裝置的深刻印象才讓其誕生在了這個空間。這顆炸彈的爆炸原理比較特殊,最終的起爆要依靠粉藍兩種液體的互相接觸,所以他實際上并不需要多么精巧的拆彈工具,只要堵死這兩個液體的連接口就行。
松田陣平這么想著,手朝著裝置的金屬外殼伸去,在他的視線觸及右手的剎那,他僵住了。
那只手,正違背本人意志地顫抖著。
這是作為專職處理爆炸/物的警察不能容許的事情,水銀汞柱受到一絲震動便會觸發,從而導致拆彈的失敗。
是ptsd,松田陣平想。
即使他同時擁有著沒有遇到意外后活下去的記憶,死亡依舊對他造成了影響。平日的訓練讓他們克服的不過是想象中的恐懼,當親歷□□撕裂碳化的苦痛后,身體竟是比意識先一步的退縮了。
冷靜下來。松田陣平努力不去回想自己死前的記憶,過速的心跳聲轟鳴著,耳邊傳來了不知是誰的竊竊私語。
亞空間是新生的純粹時空,如同墨汁滴入清水,惡念與動搖也會在這個地方變得更為明顯。
【快逃吧,你不是很清楚爆炸身亡的痛苦嗎?】
【這個鎮上的人不值得你冒著危險拯救。】
【不是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嗎……】
他大口的喘息著,汗水沿著卷曲的黑發與蒼白的臉頰滴落。
說起來,當初他是怎么解決這顆炸彈的呢。當時在兩種液體即將接觸的時候,他想起了hagi,脫離困境的方法也隨之被啟發,就好像來自亡者的守護般。
“閉嘴。”二十九歲的警官抬起頭,瞪視著空中不知名的地方,眼中有兩團燃燒著的火,“我可不想失去做警察的資格。”
所有的聲音都停下了,房間恢復寂靜,只留下計時器的滴答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