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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毛苦思冥想,一時找不到他喜歡上自己的證據,更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只有一點模糊的直覺,和并不可靠的推斷。
他在電影院說的每一句話都很陌生,以至于一毛一直腦袋不太清醒,混亂著,找不到頭緒,更來不及認真思考。
看完電影又去吃飯,然后才回家,她踏進房門的時候已經是故作鎮定,裝模作樣去喝了杯水,然后才指了指臥室“我去休息了”
她覺得自己可能需要消化一下。
或者至少安靜一個人待一會兒,來平復自己的情緒,以及思考兩個人目前的關系。
陳予懷頷首“晚安。”
一毛揮揮手,聲音比平時要拘謹一些“晚安。”
一毛轉身,忽然又回頭看他一眼。
“怎么”他身子略略回正,挑眉望向她。
兩個人都緊繃著,注意力全在對方身上,表面平靜著,壓抑著熱烈而洶涌的情緒。
一毛搖頭,笑了下,重復了句“晚安。”
其實就是想多看一眼,如果可以,她想近距離看看,觀察一下他的表情,探究一下他的想法,像欣賞畫作一樣,把他里里外外前前后后都研究一下,好滿足自己滿的快要溢出來的好奇心。
“所以我想先和你培養一下感情,或許你會覺得我挺合適。”
這句話一遍一遍在腦海里回放,精確到他說每個字的語氣和停頓,以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他想和自己培養感情,他希望她覺得他們合適。
他喜歡自己,一毛想。
她想起很多,想起小時候,想起自己趴在自己家三樓的圍欄上翹首以盼,那里可以看得更遠一些,如果他來,他能第一時間看見。
但看見又怎么樣呢
無非是可以早幾秒鐘下去迎接他。
無非就是早幾秒鐘知道他來了,早幾秒鐘開始高興。
可即便哪怕只是早幾秒鐘,她也愿意去等著。
等待是無比煎熬的一件事,之所以樂此不疲,大約是知道,他一定會來。
他真的每次都會來,所以期望從不落空。
以前覺得神奇,現在突然有一點微妙的感覺。
或許那時他也很期待來見她。
上小時候的時候,她腳扭傷過,那時候小魚一家住在復式樓里,上下三層樓。
臥室在三樓,小魚在樓上休息,她想去找他,可沒有人注意到她,她也不想驚動任何人。
她一瘸一拐地爬樓梯,走一步,休息一下,爬了三樓的旋轉樓梯,仿佛跋山涉水,到了樓上都忍不住出汗了。
她站在門口敲他的門,輕聲問他在干嘛。
想和他一起玩。
他從房間里出來,卻是低頭先看她的腳“腳怎么了”
他還不知道。
“沒事,被人撞了一下,崴到腳了。”
他擰著眉,看起來很不高興。
那天他背著她下樓梯的,一步一步,走的緩慢,仿佛怕把她摔了。
后來兩家人一起去吃飯,下車的時候,也是他抱她下來,很短暫的瞬間,但她卻有些不好意思。
她很少將他當哥哥。
又或者,他也并沒有把她當妹妹
一毛想起很多,都是細細碎碎拼不成場景的零散畫面,年幼的小魚,長大的小魚,像哥哥一樣的小魚,像男朋友一樣的小魚
一毛和梁爽講電話,梁爽跟她吐槽新工作,說她老板是個大傻子,脾氣臭愛罵人,但又是個戀愛腦。
“怎么會有這種奇葩。”梁爽十分的不能理解,“我每次被他氣得半死,看到他被渣女耍得團團轉又想給他一巴掌讓他清醒一點。”
小魚脾氣很好,好像從沒有發過脾氣,也從來不罵人,至于戀愛腦,好像也沒有,他總是過分理智了,就連電影院那疑似的告白都冷靜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