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以珩搖頭,道:“阿泉,我可以代替你做的事,我會去做,不管是什么事,不管我的手上沾上多少鮮血,我都不會在乎,就算是我蘇以珩明天走在街上被人崩了腦門兒,我也不會后悔。可是,有些事,我不能代替你做,沒有人可以代替你做。那些決定,必須你自己去做,扳機,要你去扣,沒人可以代替你。所謂的皇位,自古以來都是在無數的鮮血和尸體上立起來的,你,不能太仁慈。不管是我,還是霍書記,還是進叔,還是希悠,我們所有人,都不能代替你。你,必須自己下定決心。”
曾泉一言不發,心情凝重,看著蘇以珩。
蘇以珩拉起他的手,道:“你的手,可以讓萬里江山染血,也可以讓億萬黎民享福,翻手覆手,到底是什么樣的結果,要你自己來決定。我蘇以珩既然決定跟你走這條路了,不管是粉身碎骨,還是挫骨揚灰,我都不會眨眼。我只希望,你,可以做好你該做的那件事,擔好你應該擔的責。仁慈,是給億萬老百姓的,不是給你的敵人的。”
良久,蘇以珩盯著曾泉。
曾泉,沉默不語,只是看著他。
蘇以珩放開曾泉的手,一言不發,轉身離開。
曾泉低頭,看著剛剛被蘇以珩抓起來的那只手,久久不語。
他想要的清白的人生,早就,沒辦法留住了,不是嗎?
當曾泉走到樓梯口的時候,聽見樓下蘇以珩的笑聲,還有羅文因的,是蘇以珩和曾元進、羅文因在聊天。
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走下了樓梯。
“阿泉下來了啊!正好,飯做好了,來洗手吃飯吧!”羅文因起身笑著說。
“謝謝文姨。”曾泉道。
“快去吧,我去廚房看看。”羅文因道,說著就走進了廚房。
而曾元進和蘇以珩,遠遠看著曾泉,也都起身了。
“爸,以珩,你們先坐吧,我去洗個手。”曾泉說完,走進了一樓的洗手間。
洗手間的鏡子里,是曾泉熟悉的那張臉,那是他的臉。
水聲嘩嘩,他好像聽見了蘇凡的笑聲,而鏡子里,是他和蘇凡曾經一起玩鬧的情形。
是她遇見了最美好的他,是她留住了最美好的他,也許,在這個世上,許多年以后,曾經那個最美好的曾泉,就只有在她的記憶里了吧!也許,就這樣,也就足夠了!
餐廳里,對事件一無所知的羅文因,和丈夫、繼子,以及蘇以珩聊著。曾元進基本上不怎么說話,只是被羅文因纏著問的時候,才說幾句。這是這個家的常態,羅文因纏著曾元進的時候,就跟他們當年戀愛的時候一模一樣,那表情和語態,盡管隨著年紀增長也在克制,可是習慣性的撒嬌是沒辦法改變的。而曾元進,也沒有像很多丈夫一樣,對妻子的糾纏表現出不耐煩甚至厭惡,卻是滿滿的寵溺,即便有點無奈,更多的卻是寵溺。
父親和繼母這樣的日常,經常在曾泉的眼前上演,讓曾泉羨慕又嫉妒。只不過蘇以珩早就見怪不怪了,曾元進寵羅文因,就跟他的繼父葉承秉寵他母親蘇靜一樣,雖然蘇靜沒有羅文因這么愛撒嬌,可是,葉承秉的寵,即便是妻子不撒嬌也會滿滿的。
父輩如此,怎么年輕一代就……
曾泉倒是沒有去想這方面的事,他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場景,而且,他也沒有多余的精力去想感情的事了,不是嗎?夫妻相處之道,早就不是他該去關注的問題了。
蘇以珩的話,始終在曾泉的腦子里回蕩著。
飯后,曾元進在臥室里小憩一會兒,然后就準備繼續下午的檢查工作了,羅文因便在他身邊躺著,把今天去覃家的事告訴了他。
曾元進一直閉著眼,沒說話,羅文因只是自己在說。
“但愿她能明白過來吧!不要再那么糊涂了。”羅文因道。
說著,羅文因長長地嘆了口氣。
再回頭,卻見丈夫的五官越來越近,羅文因愣了下。
曾元進轉過身,輕輕親了下妻子的額頭。
羅文因笑了,道:“你這是怎么了?”
“辛苦你了。”曾元進道。
羅文因搖頭,道:“這件事,只有我能做,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