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里侍奉著的內侍也在高鳳、丘聚幾人的示意下悄悄退到遠處,只剩下李桓、高鳳、丘聚幾人。
看著李桓,朱厚照深吸了一口氣,去了幾分酒意,緩緩開口道“李卿,你可知此番你從揚州府帶回了幾多財物”
李桓眉頭一挑,看向天子道“具體多少,臣還真不太清楚,畢竟其中許多東西價值無法估量,莫非內庫那邊已經將東西估價出來”
從昨天開始便一直源源不斷的往內庫之中搬運財物,算一算的話,到了今天東西也該運的差不多了。
畢竟錦衣衛、東廠又抽調了大量的車馬前去轉運財物,否則的話,那么多的財物絕對不是一兩天之內就能夠轉運完的。
若是東西都入了內庫的話,那么內庫那邊肯定有一份詳細無比的入賬記錄,這樣一來要說內庫那邊統計出一個具體的數字出來倒也不是不可能。
朱厚照微微點了點頭,帶著幾分感嘆道“除了那些固定的田畝、莊園、礦山之類無法估算,愛卿此番帶回的金銀珠寶、首飾絹帛、古董字畫等物的價值已經估算了出來,合計足足有六千八百余萬兩之巨,若是再加上那些田畝、莊園、礦山的價值的話,大概有近億之多。朕實在是沒想到區區一府之地的官員、豪強竟然貪墨至此。”
說到這里,朱厚照面色帶著幾分潮紅之色,顯然是非常的震撼。
倒是李桓其實對于這些財務的價值心中多少有一個估算,現在聽了朱厚照所報出的數字,倒是同他預估相差不大。
看著天子那一副激動的模樣,李桓沖著天子躬身一禮道“揚州府官員貪墨成性,地方豪強把持我大明近半鹽業巨利,數十近百年積攢下來的財富,被臣一掃而空,能得此數之財富倒也在意料之中。”
朱厚照深吸一口氣,看著李桓面容之間帶著幾分正色道“朕已經細細看過愛卿呈上之奏章,這些財物之中,單單是那些地方豪強之家抄沒出的便占了成之多,可見鹽業之利究竟是如何之大。”
說著朱厚照猛然之間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冷哼一聲道“可是為何我大明鹽稅每年卻只能收取到區區一二百萬兩的鹽稅。其余鹽業之利,莫不是全進了這些鹽商之手”
李桓曾經給朱厚照算過一筆賬,按照大明如今的人口數量,食鹽又是每一個人所不可或缺的東西,可以說身為人,可以不吃肉,可以不喝酒,但是絕對不能不吃鹽。
雖然說鹽價不高,乃是百姓日常所需,但是鹽業之利卻是極大,無論是哪一個朝代,鹽鐵之利都是一個王朝除了糧稅之外最大的稅種。
當然就算是放在大明,鹽稅也是占據了大明稅賦的兩三成之多,放在以往的話,朱厚照倒沒有覺得一年一兩百萬的鹽稅少了。
但是如今朱厚照卻是感覺一年之間,大明竟然只能夠收取那么點鹽稅,實在是太少了。
因為關乎百姓民生,所以一直以來大明對于鹽稅收取的額度便不高,為了就是不令鹽價因為鹽稅而飆升以至于影響到民生。
可以說大明是將鹽稅之利讓給了百姓,但是讓朱厚照沒有想到的是,朝廷的善舉到了下面,經過了朝廷官員以及天下鹽商之手,鹽價并沒有如朝廷所想的那般真正的降低多少,百姓也沒有享受到低鹽稅的好處,反倒是肥了一幫鹽商以及經手的一眾官員。
此時朱厚照看著李桓道“愛卿以為朕整頓鹽稅,重新厘定鹽稅可好”
李桓聞言幾乎是想都沒有想便道“陛下萬萬不可”
本以為李桓會大力支持他改革鹽稅,卻是不曾想李桓竟然會反對,這下便讓朱厚照有些不解起來。
李桓看著天子那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樣不禁露出幾分苦笑來。
鹽稅改革又豈是那么簡單的事情,真當朝堂之上那么多的官員都是瞎子或者說大明歷代君王都是傻子啊。
他們真的就看不到大明鹽業方面的種種弊端嗎,難道他們就不想對此進行改革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而是改革鹽稅并非是那么簡單的事情,其他不提,就說要如何改,難道說要直接增加鹽稅嗎
信不信朝廷這邊增加了鹽稅,那邊民間鹽價便會應聲而起,直接的后果就是本就生活困苦的百姓可能連鹽都吃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