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淹沒在沸騰的藍色大海里,聽到耳邊有個稚嫩清甜的女聲在對他說“看起來你得幫我個忙了。”
面前的大門被猛地拉開,刺眼白光驟然襲來。哈利感覺被人從身后一推,頓時踉蹌著跌進一片夠不到底的刺骨冰冷中。
他顫抖著睜開眼睛醒過來,入目的一切都是陰暗漆黑的,只有窗戶邊微微透露著一片月光,幽靈般蒼白。
緊接著,他發現自己渾身都難受,冷得好像失去了所有溫度,喉嚨腫痛到連吞咽都困難,腦子里滿是昏沉與痛苦,呼吸困難,胸口悶窒。
好冷,好冷,好難受
哈利無意識地蜷縮著自己,試圖朝周圍任何有暖意的東西靠過去,手指無意間觸摸上一片柔涼的類似頭發的東西,掌心下是帶著明顯體溫的皮膚。
他艱難地摸索一會兒,很快被另一只不知道是誰的手給按停,緊接著響起來的是一個帶著明顯軟糯氣的小女孩聲音,在黑暗中聽起來簡直近在咫尺,甚至連那種溫熱的呼吸都能被感覺到“快點睡覺。”
片刻后,她又迷迷糊糊地補充“要是你敢跑的話,我就打你。”
哈利愣一下,收回手,嘴唇顫抖著擠出幾個單詞,嗓音嘶啞得嚇人“很冷很難受”
女孩嘟囔著,不知道是睡著了在說夢話還是別的什么。但沒過一會兒,她竟然真的坐起來,主動朝哈利躺著的地方靠攏過來,緊挨著他躺下,還把自己身上的半截舊毯子也蓋到他身上,像哄嬰兒那樣隨口安慰道“好了好了,不冷了。”
這里實在太黑,哈利完全看不清她的臉孔,但能清晰感受到她的呼吸聲,她的體溫,甚至是她滿頭長發覆蓋在自己臉上,纏繞過指間的柔軟,像是潑灑而下的大片花朵。
他抗拒這種過近的接觸,但又急需對方的溫暖來驅散自己身上那種要命的莫名寒冷。
已經快被過高體溫烤化成一團漿糊的大腦來不及去思考什么骨氣與體面之類的東西,求生本能讓他一邊帶著恨意地小聲嗚咽著,一邊朝對方更近地緊貼過去,滾燙到不正常的溫度很快讓女孩反應過來“你不舒服嗎”
哈利回答不上來,整個人冷得顫抖不止,頭痛開始越來越明顯,全身的骨頭都在融化那樣的酸澀,眩暈與冰冷無處不在地包圍著他。
他感到女孩伸手在自己額頭上摸了摸,然后跳起來“你在發燒。”
這很正常,畢竟他剛剛才被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兩三歲的罪魁禍首當做人質,從那個該死的霍金斯國家實驗室里挾持出來。
極度的恐懼與對方故作兇狠的威脅都讓他哭個不停,吃不下任何東西,喝不進去水,晚上還要睡在這種不見天日的陰冷地下室里,身上除了自己用料考究但保暖效果非常一般的手工西裝,以及一條不知道是從哪里扒出來的,帶有明顯陳腐氣息與臟污的破毯子以外就沒有別的東西了。
從小被嬌慣著長大的身體適應不了這種突如其來的巨變與惡劣,他理所應當會發燒。
不知道爸爸有沒有發現自己不見了。哈利低聲抽泣著,空氣被一點點艱難地擠進肺部,讓他不得不大口用嘴呼吸,全身沉重到像是落水的石頭。
他此刻無比想念家,想念爸爸,還有他自己柔軟舒服的小床,以及能夠緩解他極度口渴的熱水。
身體上的病痛折磨讓哈利本就已經垮塌的心理防線更加崩潰,燙到幾乎將他自己的皮膚灼傷的眼淚接連不斷地掉落,整個人不辯冷熱地顫抖著。
有模糊的聲音貼在他耳邊叨擾,哈利煩躁地呻吟著,胡亂將對方推搡開。他感覺自己應該是打到了女孩的臉,但奇跡般的,對方一點也沒有生氣,反而還繼續伸手試了試他的額頭溫度,接著便自言自語地跑開了。
很快,她找來了熱水以及降溫用的冰袋,甚至還有一些別的亂七八糟的東西,開始笨手笨腳又努力地照顧著這個被自己拐來,已經發燒到有些意識不清的小人質。
哈利陷入一種半昏迷半清醒的狀態,抓著女孩的手一直小聲叫著媽媽,對方則頗為耐心地應和著,時不時為他換下冰袋并按住他因為開始出汗而亂動的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