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她隨意拍了拍毛衣和長發上粘著的雪粒,將有些凍紅的手指裹進衣袖,抓住頭發熟練攏到胸前,迅速穿上外套。
抖落的雪花從她發絲飄落在彼得的面罩上,擦過他的鼻尖,帶來一陣熟悉的淡香和冰雪冷意。
帽子還在彼得手里,貝爾納黛特正想去接,卻感覺發頂傳來被輕柔觸碰到的微微癢意。她下意識抬頭,幾縷沾著半透明碎雪的漆黑發絲順勢勾繞上他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指尖。
視線相接的瞬間,眼前的少年好像一下子凝固了,連手指都不敢有任何顫動,害怕那些沒有重量的發絲會從他指尖上墜落下去。
“就是,頭發上還有雪。”
彼得盡可能自然地說著,試圖讓這樣近距離的曖昧接觸顯得足夠自然坦誠,然而聲音里掩飾不住的緊張與期待感仍然出賣了他“我幫你弄干凈吧”
她點點頭,隨即發現比起剛才自己清理時的隨意與敷衍,彼得的動作簡直有些過分小心,好像她比那些輕薄的雪花還要脆弱易折,每一次伸手徘徊在她側臉與耳邊的猶豫都充滿矛盾。
將最后一點蒼白從貝爾納黛特頭上清理開他忽然有些莫名的嫉妒,那些毫無生命的雪粒能如此光明正大依偎在她身上。
“好了。”彼得將帽子替她戴好,松開手里的蛛絲跳落回地面,又從背包里找出自己的圍巾,“把這個也戴上吧,不然路上會冷。”
展開那條深藍色的圍巾用來嚴實捂住脖頸和臉,貝爾納黛特伸手抱住對方,低頭埋進他的頸窩里。車輛與街道很快遠離開,高樓和大雪撲面而來。
回到森林山,彼得換好衣服后和貝爾納黛特一起再次出門,去超市買午餐需要的食材回來。
站在廚房里看著那些等待處理的新鮮食材,彼得忽然有種自己馬上就要踏進文學課考場,可一覺起來卻完全失憶的手足無措感。
貝爾納黛特找來自己平時用的圍裙,避免他一會兒把自己弄臟得一身都是。雖然可能拯救作用不大,但總歸聊勝于無。
這么想著,她剛抬起手,彼得主動彎腰讓她給自己穿好。雙手繞到腰后系繩結時,兩個人的距離近得幾乎和擁抱沒什么區別,他一低頭就能碰到貝爾納黛特的發頂。
“好了。”她邊說邊退讓開,沒注意到彼得慌忙移開的眼神,只看一眼旁邊的食材,建議道,“先做飲料吧。我去拿蜂蜜,你先切水果。”
這應該是最安全的一項,因為做飲料不用涉及到任何與加熱和火力控制有關的危險操作。
將調好的果汁放進保鮮柜里,接下來是準備肉丸意面需要的材料,冷凍的鱈魚肉還在溫水里等待解凍。
看著彼得在調味時,一臉好像在往里面添加什么危險易燃化學劑一樣的嚴肅謹慎表情,貝爾納黛特感覺有些好笑,也很新奇。
這種做一步就忍不住停下來看對方臉色,想知道自己有沒有做對的小動作,以前都是出現在彼得給她補習物理數學的時候,是她的習慣。現在倒是完全反過來了。
“然后是蛤蜊濃湯。先把蛤蜊泡水里,加點鹽吐沙,換水以后大火煮開。等待的時間可以準備土豆,胡蘿卜和洋蔥作為配菜。”
彼得努力跟著貝爾納黛特的話去做,卻總是在一些奇怪的地方陷入理科生的強迫癥糾結“比例是多少”
“什么”
“鹽水的濃度。”
“嗯不用那么精確,差不多就行。這點量的話,兩勺半就可以了。”
那是滿滿的兩勺加半還是八九分的兩勺加半呢彼得忍住自己繼續朝下問的沖動,試著從調味盒里舀出在他看來還算容量規整的一勺,放進去之前還特意瞄了瞄她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