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想!”
“那么這周末你就走。周末的時候會有固定檢修人員來這里維護地下設備,你可以趁機跟他們一起出去,再想辦法報警讓警察將你帶回家。”
邁爾斯點點頭:“那你呢?你家以前住皇后區,你要回去找你的家人嗎?”
“不,我走不了的邁爾斯,只有你可以。”彼得搖搖頭,盡管說的是代表著遺憾的話,可臉上表情依舊真摯無害,看不出有什么難過的痕跡。
“為什么?”他大為不解。
“這里。”彼得偏過頭,指了指自己膚色蒼白到接近病態的脖頸,緊繃的皮膚下有一個小小的凸起,就在靠近頸動脈的地方,不刻意偏頭查看根本看不出來。
“他們很早之前已經給我植入了跟蹤器。”他解釋,“所以我離不開這里的。”
“可是……”
“沒有可是,邁爾斯。如果你要走的話,就在我說的這個時間逃走,我會幫你找到磁卡。這是你唯一的機會,否則你很快也會被植入這種東西。”
邁爾斯猶豫許久后終于深吸口氣,點點頭:“我明白了。”
臨走前,他忽然想起另一個問題:“那個,其實剛才我就很想問,你為什么要這樣幫我?”
“就像我說過的,你被抓進來是因為我們在某些方面很相似,所以我想幫你。”彼得不假思索地回答,迅速到像是早就知道他會這么問,所以已經提前想好了答案。
就像同類之間總是會相互幫助這樣嗎?
邁爾斯沒太多想,只感激地望著他:“謝謝你。你和瑞恩教授一樣,都是很好的人。”
彼得被他這句話弄得怔了怔,然后慢慢露出一個笑:“是的,她的確是。”
但幫助邁爾斯逃走這件事,對彼得而言,其實更多的是出于私心。
因為他已經忍耐到極限了。
夢境里完全失控的迷亂,與充滿壓抑的現實相互撕扯著,讓他就快要分不清它們的界限。
所有的不滿足都化作無數只貪婪無比的蜘蛛,一口一口啃食著他僅剩不多的理智與底線。
“自從瑞恩教授調職以后,你的精神健康狀態似乎就一直不太好。”助理小姐曾經這么對他說過,語氣小心翼翼,“需要我幫你聯系幾位心理醫生嗎?奧斯本在這方面的資源很豐富,足夠能幫助到你。”
她表達得如此委婉溫柔,但其實就跟在說“你有很嚴重的心理病態問題,需要治療”沒有區別。
彼得聽懂她的意思,直接搖頭拒絕了對方。
因為他不想得到任何幫助,只執著于想要從每一個有她的夢里得到解脫。
可這種虛幻的親密只是短暫的,起作用的時效甚至還趕不上他在接受代謝實驗時,那些注射進他身體里的各種藥物所帶來的影響。所有從她身上短暫得到的滿足與填補,都會在醒來后迅速潰爛成新的疤痕,一層一層不斷堆疊反復,直到從皮肉腐蝕進每一根骨頭里。
許多時候,當彼得從那些混雜著過量愉悅感的甜膩夢境里醒來時,都能清晰聽到自己腦海里有什么東西正在逐漸衰亡的哀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