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苦衷嗎我倒希望真的有。”
鄔寧似乎只是向慕徐行解釋今日在延和殿為何要那樣對他,解釋完了,便又恢復往日常態,當著慕徐行的面,從浴桶里站起身。
“當心著涼。”慕徐行早有準備,抽過架子上的布巾,一把將她裹起,動作那叫一個快,鄔寧還沒反應過來,他便緊跟著遞上寢衣。
這個人
鄔寧想起他方才看自己時那溫柔中帶著一點憐憫的眼神,忍不住輕笑了一聲,朝他伸出雙臂“我不想穿寢衣了,你抱我到床上去吧。”
慕徐行眨了眨眼睛,手穿過鄔寧的腋下,沒使多少力氣便把她提了起來,托在懷中送到了內殿。
那布巾雖裹得很緊,但禁不住磨蹭,三兩下就松散了。
慕徐行抿著唇,加快腳步,幾乎是將她丟到床榻上,隨即單膝跪在床沿邊,伸手去撈里側的錦被。
鄔寧一個不注意,又被團團裹住了,這次比剛剛裹得更嚴實,只有腦袋露在外面。
“你”
“我幫陛下絞發。”他手里竟還有一條布巾,不由分說地蓋在鄔寧頭頂,有些粗魯的來回揉搓,那原本柔順光滑的青絲被他揉搓的凌亂不堪。
鄔寧盤膝而坐,仰臉看著他“欸。”
慕徐行停了一瞬,笑出聲,又繼續“這樣擦干得快。”
好像哪里有點不一樣了。
鄔寧閉上眼睛,在心中暗自思量。
慕徐行,大抵是在可憐她。
可憐她小小年紀,不僅沒了父母雙親,還要被困在這深宮里,獨自面對爾虞我詐的朝堂。
不知過去多久,慕徐行終于罷手,他長舒口氣道“好了。”
鄔寧用木梳順了幾下,背過身睡到里側。
她活了兩輩子,頭一次遭人可憐,心頭不禁涌上一種怪異的感覺。
慕徐行渾然未覺,只以為她是太困了,替她掖了掖被子,悄無聲息地躺在一旁,很快睡去。
暖室如春,紅燭晃動。
鄔寧難以入眠,看著慕徐行緩慢地蜷縮起身體,一點一點的向她靠攏。
人在清醒的時候或許可以偽裝,睡夢中卻很容易暴露本性。慕遲沒有心事,亦不知懼怕為何物,炎炎盛夏時,夜里甚至將一條腿伸出床外,至于慕徐行
唯有感同身受,才會心生憐憫。
轉眼臘月底。
鄔寧登基為帝的第一年,也是先帝與先皇后逝去的第一年,那繁瑣復雜的禮制即便經歷過一次,仍叫鄔寧頭痛不已,每日都要真情實意的哭爹喊娘。
前世自然更為難熬。
而燕柏在這些事上一貫不縱容她,態度強硬至極,鄔寧埋怨燕柏不體諒她的辛苦,又因不愿大費周章的去皇陵祭拜,在年節根底下同燕柏吵了一架,從那往后兩人的關系一日比一日僵硬。
如今,不會再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