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桌上擺放著燕知鸞生前最愛吃的糕點,出爐不久,正松軟可口。鄔寧捏起一塊,咬了口,一邊嚼一邊含糊不清地對鄭韞說“你去收拾收拾,待會便隨我回去吧。”
“我沒什么可收拾的。”鄭韞從不自稱為奴,這是燕知鸞賜予他的特權。
鄔寧鼓著腮,又一次打量鄭韞,忽然發覺他穿著單衣單鞋,這可是臘月里啊,真難為他能忍住不發抖“是有人欺負你”
鄭韞輕聲問“陛下要替我報仇嗎”
應該是要報一下的。
收買人心,不外乎這點手段。
可收買鄭韞的心,似乎用不著這么麻煩。
鄔寧上前兩步,將自己吃剩的半塊糕點遞到他唇邊,鄭韞一怔,薄唇輕啟,鄔寧便順勢把那半塊糕點塞了進去。
“甜嗎”
鄭韞點了一下頭,看向鄔寧的目光略有一絲絲困惑。
以目前他們倆之間的關系,這樣的舉動實在過于親密了。
“很多事情,就像這糕點,你自己若不想吃,誰也不能逼著你吃。”鄔寧雙手背到身后,墊著腳尖,湊近他,眼里有些許促狹的笑意“這仇,你自己去報吧。”
鄭韞豈是那等任人欺凌的,他不過是在等待一個時機,又或者說,用這副可憐的樣貌作為回宮的籌碼,賭鄔寧心軟。
前世,鄔寧也的確心軟了。
“阿寧。”燕柏不知何時而來,他站在殿外,背后飄散著漫天大雪“該回宮了。”
“表哥來得正是時候,我要把他帶回宮里,行嗎”
“一個內侍而已,你高興就好。”
鄔寧便歡喜地跑到他跟前。
這情景很像從前。
燕柏記得,他年少時出入內廷,去中宮拜見姑母,偶爾會碰到鄔寧,鄔寧每次見他都十分開心。
鄭韞就如同此刻一般,悄聲站在一旁,用無比冰冷的眼神盯著他看。
鄭韞身為燕知鸞的心腹,本不該仇視他,畢竟他是燕家人,是燕知鸞最為看重的子侄。
“表哥,我們走吧。”
“好。”
燕柏握住鄔寧的手,莫名萌生出一個極為荒謬的念頭,下意識的看向鄭韞。
也許,鄭韞早知道燕知鸞有意讓他和鄔寧成婚,所以才會
燕柏蹙了蹙眉頭,又收回視線,覺得自己大抵是神志不清了,竟連一個閹人也忌憚。
雪下了兩個時辰,還不停。
徐山搓搓手心,扭頭看了眼內殿。
慕徐行正往壇子里倒水,用捯茶的玉杵不停攪拌,那壇子里放了鹽、白糖、面粉,還有生石灰,所以徐山懷疑自家少爺正在配置什么毒藥,心里非常忐忑。
“小山。”
“欸”
“幫我弄個小爐子來,爐子上面放個銅碗。”
這兩樣東西在宮里是很稀松平常的,徐山很快送到慕徐行跟前,看到亂糟糟擺了一地的瓶瓶罐罐,忍不住問“少爺,你這是在做什么啊”
慕徐行笑著說“我在做香皂。”
“香皂”
“就是洗臉的。”
“用這些東西洗臉”
慕徐行很難向他解釋鹽、白糖、面粉可以組成碳酸氫鈉,生石灰加水會變成氫氧化鈣溶液,更難解釋碳酸氫鈉和氫氧化鈣放在一塊會變成氫氧化鈉,也就是俗稱的火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