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
鄭韞收起冊子,臨走前用余光掃了慕徐行一眼,僅這一眼,便叫慕徐行清楚為何鄭韞會令他感到不安。
與燕柏骨子里的傲慢不同,鄭韞看似波瀾不驚的溫潤外表下,是對生命毫無敬畏的漠然,鄭韞望向那冊子的眼神,望向他的眼神,如同凝視一具具早已冷硬的尸體。
“想什么呢”鄔寧眉眼彎彎,親手倒了一盞茶給他。
“明日幾時去城郊”
“清早吧。”
“那今晚得早些睡了。”
翌日,艷陽高照,萬里無云,正是踏青出游的好日子。
鄔寧因是微服出宮,打扮的又與平常很不一樣,黑衣為襯,藏藍衫裙,烏紗遮面,手腕和腳踝各有幾串銀鈴鐺,胸前還掛著長命鎖平安符,赫然一副能掐會算的巫師派頭。
慕徐行則一身青灰布衣,頂著那張俊美非常的臉做她的隨從。
兩人并肩而立,真有幾分神神道道的意思。
“我如今出宮可不像從前那么隨便了,老是叫人認出來。”鄔寧坐在馬車上,不緊不慢的用絲帶給自己編小辮子,已經編了十幾根。
慕徐行看著她,笑了“這回一定沒人能認出陛下。”
“是吧”鄔寧將辮子甩到肩后,洋洋得意道“論喬裝,我稱第一,沒人敢稱第二。”
“這樣就不像了。”慕徐行很認真的給她提意見“得端著點,保持神秘。”
鄔寧也很聽取意見,立即端正姿態,挺直腰背,雙手交握,面無表情道“那這樣呢”
她還有兩縷頭發沒編好,細細碎碎的散落在鬢邊,讓風一吹更顯毛躁,像個邋里邋遢的小瘋丫頭,偏又做出這么正經的模樣,慕徐行禁不住笑出聲。
“喂”鄔寧撲過去揉搓他的臉“你敢笑話我”
“我沒,沒笑話你。”慕徐行握住鄔寧的手腕,口齒含糊道“你頭發還沒扎好。”
“嗯是嗎”
鄔寧松開他,坐回原位,繼續擺弄自己的小辮子,嘴角,眼底,皆擎著幾分笑意。
慕徐行摸了摸臉,問“陛下今日似乎很高興”
“好久沒出來玩了嘛,你見天的待在宮里不嫌悶呀。”
鄔寧的確是發自內心的高興。她這一年過的,比前世八年還要漫長,終日浸淫在刀光劍影,籌謀算計中,難免身心乏累,連男歡女愛都提不起興致了,鄔寧深覺再這樣下去她恐怕會未老先衰,適當出來解解悶散散心,陶冶一下情操是極為有必要的。
城郊皇莊是個好地方。
還沒到莊子上,那延綿不絕的櫻桃林便映入眼簾,這些櫻桃并非早春櫻桃,尚未完全熟透,青青紅紅的掛滿了枝稍,已然能預見不久之后豐收的景象。
鄔寧喜歡豐收,她跪坐在窗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覺那些壓在心頭的煩心事都隨風而去了。
可惜,總有不識相跳出來掃興。
離皇莊不足一里之處,坐落著幾戶農家,亮堂堂的石瓦房,齊齊整整的籬笆,滿院花草果木,貓狗雞鴨,在這荒郊野地,原也有幾分天然樸實的美,可一聲刺耳的尖叫撕裂了本來的平靜。
“啊”
慕徐行向外看去,頓時眉頭緊蹙,毫不猶豫的吩咐車夫“停一下”
鄔寧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從馬車上跳下去了,徑直跑到人家院子里,一把擒住那絡腮胡大漢的手,毫不猶豫的奪下大漢手中的木棍,疾聲厲色地問“你做什么”
大漢似喝了酒,腳下搖晃,卻很兇惡“你是哪來的老子教訓自己的女人少他娘的管閑事”
慕徐行抿著唇,將那女子護在身后。
這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場景,讓鄔寧有一瞬的恍惚。,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