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四合時,鄔寧方才來到云歸樓。
徐山瞧見她只行了個禮,卻不似平日那般多言,顯然是為著沈應之事慪氣。
鄔寧笑笑“他人呢”
徐山一板一眼地答“常君剛用過晚膳,正在凈室沐浴。”
鄔寧并不與徐山計較,只身走進殿內。
荷露略帶責怪意味的看向徐山“你這又是何必呢。”
徐山也不說話,從丹棋手里奪過掃帚,大刀闊斧的掃起落花落葉,地上沒有灑水,惹得塵煙四起,荷露掩著口鼻退到一旁,止不住的搖頭嘆氣。
在這宮里為奴為婢久了便會如此,活著活著,忘記自己,主子高興,做仆婢的就高興,主子委屈,做仆婢的就委屈。
連一貫沒脾氣的徐山都這樣,何況慕徐行呢。
鄔寧撩開凈室的簾子,在氤氳的水霧中一眼便瞧見了那平直且寬闊的肩膀,他雙臂搭在浴桶邊沿,側臉枕著手背,仿佛睡著了一般。
鄔寧俯下身,在他耳畔輕聲問“水還熱嗎”
慕徐行只覺一股灼氣鉆進耳朵里,后腰頓時酥癢難耐,下意識的偏過頭避開,睜開眼,默默片刻說“熱的”
鄔寧往他鎖骨的小窩里撩了一點水,而后笑道“近來沈家在我舅舅手里沒少吃虧,這節骨眼上,我總歸不能寒了忠臣的心。”
“我知道。”
“那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不會。”
慕徐行的確沒有生氣。
相較于剛穿越來那會的一無所知,如今的他已經非常了解朝中局勢,因為一切都如他當初所計劃的那樣,鄔寧眼下,可以毫不避諱在他面前談論政務。
表面上,鄔寧選擇了沈應,讓他受了委屈,可實際上,他才是被鄔寧所信任的人。
個中道理慕徐行再清楚不過。
只是,心里有點怪怪的。
他總是忍不住想到一無所知的原主,那個因為被保護的太好,所以一無所知的慕遲。
鄔寧大抵不會舍得讓慕遲受委屈。
“真的沒生氣”鄔寧竟拿了一柄銅鏡放在他面前“那你為何皺著眉”
慕徐行瞥見銅鏡里自己略顯模糊的面孔,還真是,不太友善“陛下為何這么晚才來”
他問完,鄔寧便笑了“我倒是想早些來陪你用晚膳,可沈應,你也瞧見了,我若不哄好他,他怎么可能輕易讓我脫身呢。”
慕徐行并不想知道鄔寧是如何哄好沈應“幫我拿一下布巾。”
“嗯”鄔寧此刻半點不像久居高位的帝王,反而像是一個無比乖順的小丫鬟,把銅鏡擱到一旁,雙手捧著布巾,笑瞇瞇的遞過來。
你就是這樣哄好沈應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