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的宮人身處權利中心,會察言觀色是最基本的,而那些能通過枝梢末節提前預判后宮風向變動的才是真有能耐。
譬如沈家得重用,他們便知曉沈應即將得寵,早早的笑臉相迎,巴結奉承,譬如朱晨和身邊掌事宮婢走得太近,他們便知曉此人即將大禍臨頭,對其避之不及,踩起來更毫不手軟。
唯獨慕徐行,是他們難以掌握的一匹野馬。
自那日清早鄔寧冷著臉一言不發的走出云歸樓起,到如今已有大半個月,鄔寧再沒踏足過云歸樓,再沒見過慕徐行,甚至平日連提都不曾提及。
若說慕徐行徹底失寵,還真不是,他照樣自如行走于藏書閣和晚清軒,隨時隨地可傳召大臣入宮覲見,那令文武百官聞風喪膽的鸞司衛有時也聽從他的差遣。
后宮侍君,失寵不失權,多稀罕啊。
御前的宮人無不暗地里揣摩著圣意,可揣摩到腦筋打死結仍毫無頭緒。
鄔寧除了對慕徐行避而不見,再沒丁點異常之處,每日上朝,批奏折,與大臣商議政務,閑暇時或陪同沈應騎馬射箭,或與燕柏在御花園負瑄閑看,或到楊晟宮里讀書品茶,最出格的不過是領著鄭韞去京兆府親自查辦了一樁冤案。
掰著手指頭細細一數,這日子還挺多姿多彩的。
就是太多姿多彩了,沒一刻閑著,平時好歹樂意獨自待會,現在走哪都前呼后擁的,宮人們輪班伺候她都覺得有些乏累。
“荷露姐姐,你說怪不怪,這時節里,眼看著天寒地凍了,陛下竟要進山獵一頭鹿,炙鹿肉來吃。”天子圍獵要籌備許多,茶點、衣物、被褥、營帳中的布置,樣樣疏疏皆是御前的活計,天氣愈發冷,難免有抱怨聲。
荷露笑了笑,雖年紀不大,但口吻卻像個老姐姐:“總在宮里也怪悶的,能出去透口氣多不容易,你怎還怨聲載道,當心不帶你,留你看家。”
“別!我就是納悶嘛,陛下不一直嫌獵場臟,怎么突然要圍獵。”小宮婢暗搓搓的打探消息:“你說陛下會不會帶上慕常君?”
“嗯……”荷露沉吟片刻,笑道:“我想應該會。”
“我看不見得,陛下已經冷落慕常君有些日子了。”
小宮婢盼著荷露仔細同她分析一番,若她也通曉了圣意,日后就不愁前程了。
可荷露委實不知該如何開口,總不能說陛下是在耍小孩子心性,只好避重就輕:“那不妨打個賭,就賭你這月的例銀。”
“欸,我才不同你賭,一準賠個血本無歸。”
正趕這話來了,出發圍獵前一晚,鄔寧便是吩咐這小宮婢去云歸樓通傳。
“荷露姐姐!你真是神了!半仙似的!得空了給我算一卦吧!”
“我這會就得空,你且瞧著,常君定是不愿去,為你能向陛下有個交代,他定會稱自己染了風寒。”
小宮婢瞪大眼睛:“若,若真如姐姐所言,我該如何是好?”
荷露想了想說:“你什么都不必做,回來的時候只管走得慢一些,常君他……興許會改主意。”
作者有話說:
好耶!我恢復日更了!還是日更三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