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幫武將,真行,真會享受,大口吃肉就算了,還要吧唧嘴,大碗喝酒就算了,還一個勁嘖嘖,是要饞死誰。
事實上鄔寧滴酒不沾,武將們也怪別扭的,一個年輕武將躊躇半響,獻上一青玉瓷瓶:“陛下,微臣外祖家是江南百年酒商,這是微臣外祖父私藏的蓮花曲,味如同果子酒,并不辛辣,小酌一杯不礙事的,陛下不妨嘗嘗看。”
他一邊說著,一邊把酒開了封,那香味彌漫出來,頓時引來一陣驚嘆。
沒人比鄔寧更識貨,正因識貨,她曉得這瓶蓮花曲世間少有,不由地咽了咽口水,心想,既然世間少有,喝完這一口,就不會再有那一口了,再說她又不傻,上輩子因為嗜酒成性倒了大霉,這輩子還能重蹈覆轍不成?
喝!不喝白不喝!
“那,那朕便淺嘗一口。”
說來倒有趣,上輩子大臣們見鄔寧飲酒,一個個要么愁眉不展,要么氣急敗壞,恨不得一把抓過鄔寧的酒盞狠狠摔在地上,這輩子鄔寧滴酒不沾了,他們反而吱吱扭扭的老想讓鄔寧喝點,一看鄔寧端起酒盞,笑得比春花還燦爛,連聲叫好,歡喜異常。
鄔寧也十分高興,不知不覺就把那一瓶蓮花曲都喝光了。
待篝火熄滅,眾人散去,她早已面頰酡紅,腳步虛浮。
“陛下可是喝醉了?”
“沒。”
鄔寧打了個呵欠,拍拍沈應的肩,聲音軟綿綿的:“你回去睡吧,朕也要睡了。”
沈應眨了眨眼,帶著點期許的問:“不能一起睡嗎?”
鄔寧朝他笑,眸光瀲滟:“你這一身酒氣……”
“陛下還不是一身酒氣。”
“那怎么能一樣,朕是香的,你是臭的。”
沈應聞言,也笑了,他微微仰起頭,看著漫天繁星。這里的星星比起那皇宮高墻里,似乎低了很多,燦爛星河仿佛觸手可及。
時間若能停住就好了,永永遠遠的停在此刻。
沈應看向鄔寧,她不愿停,有些搖晃又輕快的走回營帳,初冬凌冽的晚風揚起她高高束起的長發,像懸在金鑾殿上空那不近人情的旌旗。
“侍君,外邊愈發冷了,咱們還是早些回去吧。”
沈應點點頭,沒走多遠,又轉過身,他站在火炬之后,被明亮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完全遮掩。
“侍君?”
“再等等。”
小太監把兩只手塞進袖口里,冷得直哆嗦,也不知等了多久,聽見一旁的沈應輕輕嘆息,納悶的抬起頭,只見鄔寧裹著一件厚實的狐裘,又出了營帳,原來是去見慕徐行。
小太監了然,安慰沈應道:“侍君不必在意,慕常君他今日受了傷,陛下到底不好……不聞不問。”
“可陛下醉了,也乏了,卻仍記掛著他。”
小太監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沈應向來驕傲,哪怕心如明鏡,嘴上也不愿意承認自己在鄔寧心中的地位遠不如慕徐行,這次……他怕是也醉了。
丹畫聽到帳外的動靜,以為是徐山,沒成想帳簾一撩開竟是鄔寧,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