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遲暮半蹲著看著她,她編了一個蜈蚣辮,額前是空氣劉海,身上是白色吊帶的緞面裙,唇上抹過口紅,顯得臉比較白,眼底盛著水。
呼吸輕輕的,是一只很輕盈的蝴蝶。
野遲暮撩撥顧知憬的頭發,動作帶著溫柔,她并沒有很驚喜,而是明白了什么眉心微皺,說“你能睜眼睛了嗎這兩天我一直在想,事情走到這個地步沒有回頭路,已經沒辦法改變了。你記得我跟你說,我總是夢到我自殺嗎,從高樓跳下來死掉的樣子嗎,要不,試一下”
她低聲說著,聲音小小的,啞得像是漏風的破風箱,聲音并不好聽,她蹲在顧知憬眼前,顧知憬有幾瞬分不清野遲暮的做法,她是真的瘋了,還是在演戲。
后者吧,后者吧。
顧知憬都在猜測,腦子里的系統瘋了一樣。
你快阻止她,她不能死快阻止她眨眼睛讓她不要死
顧知憬沒有照做,她也好奇當初野遲暮為什么會自殺,自殺帶來了什么效果,系統為什么這么崩潰它很怕野遲暮自殺嗎
可這有悖論了,野遲暮結局死了啊,反派死了不是皆大歡喜嗎系統著急什么
野遲暮瘋、那她也瘋吧。
她很想擁抱野遲暮,撫摸她的傷痕,夸贊她的癲狂,配合她的一舉一動,但是系統沒有這個覺悟,只是讓她欣賞著,不能給野遲暮任何動作上的回應。
系統也是害怕,眼前這個人是反派,而被控制的人是反派的狗,狗多忠誠,它不在乎主人的好壞,只會永遠忠誠于主人。
只要反派下定決心,誰也拉不回那只狗。
“你看。”野遲暮摸摸她的頭,冰涼的手指又從她臉上滑動,涼的宛如挖去了皮肉,只剩下硌人的骨頭,她說“我有了想死的念頭,你就可以睜眼了,倘若我真的去死呢,你是不是就好了”
系統喊倦了你想看著她死嗎
顧知憬回應了試試,要是這樣我真的能動呢
系統你瘋了你變態
顧知憬謝謝你夸獎,我剛剛還在想,要是我太正常了,是不是就不能和她站一起了。
回了兩句話,顧知憬沒再理會系統。
江風吹過來,停在樹上的雨水往下掉落,滴滴答答的落在顧知憬頭上,顧知憬沒辦法閃躲,她的頭發被淋濕了。野遲暮把她胸口的口袋巾拿出來,給她擦擦額頭上的雨水,顧知憬頭發都是野遲暮梳的,她弄完把口袋巾疊好放回去。
野遲暮手指輕輕地按著她的頭,免得她頭疼,指腹落在她的發根,然后她站起來把自己的鞋子脫了,她今天穿得小高跟,裙擺濕了一點,人瞧著非常纖細,是風能吹散的蒲公英,白色的花,輕輕地搖動就全散開了。
她赤著腳在水里踩了兩下,自己跟自己玩游戲。司機本來要走了,扭頭看了她一眼,越發覺得不對勁了,連附近的路人也覺得不太對勁,上去跟野遲暮說話,野遲暮都是不予理會。
司機趕緊報警,又去向接單平臺報備,希望能去找到野遲暮的家人。
“對對對,是一個很瘦的女孩子,長得很好看,帶了一個癱瘓的aha,說是結婚三年了,現在在三路的江邊,精神狀態不是很好,眼睛都腫了,應該是從拘留所這邊過來的。”
司機跟野遲暮說了兩句話,扭頭看到顧知憬,很驚訝地說“你看,你的aha已經醒了,會睜眼睛,你別激動,千萬別想不開啊。”
警察接到電話,出警很迅速,要了照片一看發現是野遲暮,忙跟司機通話,讓他看這點,這人精神狀態是不太對。
野遲暮走到了圍欄邊看后面奔騰的江,她身體靠了靠,迎著風吹,水淹沒到她的膝蓋。
顧知憬眼睛快被風吹成淚眼,很干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