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甜甜是你妻女。”
………
連續幾晚暴雨,中午日頭不算曬。
江甜出機場給程女士和江外婆報了平安,把行李扔給程女士助理,問陸允信:“你在哪里啊,我來找你。”
“我可以選擇不說嗎?”
江甜講道理:“我可以選擇把宇宙無敵好吃、我摘我曬的水果干全部帶回去給面條小寶貝嗎?”
二十分鐘后,一中門口。
江甜從出租車上下來,蹦到街景中插兜而站,清俊懶散的少年身旁,眉眼彎彎地反手拍書包:“在這里……說好要重新給我的禮物呢?”
陸允信襯衫上還夾著奧賽出入證,低頭打量她好一會兒:“臉更圓了。”
江甜表情僵住,一秒,兩秒,三秒,鼓起腮幫子瞪他:“程女士說我這叫可愛,嬰兒肥嬰兒肥嬰兒肥,你懂什么!”
陸允信懶得和她廢話,抿著笑,自然地勾下她書包拎自己手上:“帶你去個地方。”
………
居民樓過道狹窄潮濕。
開門,簡裝的清水套間倒還敞亮,小茶幾,長沙發,三個并排的電腦桌,格式各樣的鏡頭和金屬堆滿墻角。
陸允信應該經常來,房子充斥著屬于他的生活氣息。
整潔,利落。
江甜沒換鞋,坐在沙發好奇地打量:“我好像聽明女士說過,你用學校獎勵自己的錢買的,然后很少回家,”江甜偏頭,“因為明女士經常念叨?”
“樓頂視野好。”
陸允信彎身在電腦桌下抽出個鐵盒,從里面掏兩張高清照片,遞一張給江甜。
照片上是一輪昏黃的圓月,綽綽影像宛如戲劇里濃墨重彩的旦角,腰身纖軟,卷著云袖把月亮遮暗一半。
美,一種和平常相似又不同的美。
朦朧到心軟。
“半影月食,”陸允信斜靠在沙發背上,長手越過她背,橫過她肩膀,以圈著她的姿勢,修長的手指點在畫面上,“月食時,月亮是缺的,半影月食時,月亮是圓的,相當于月亮進入地球本影時角度發生傾斜,月亮邊緣不會被擋,效果和穿著半件衣服一樣……”
快一個月沒見,他好像瘦了,嗓音也像洗練過一樣,更沉更緩。
一個字一個字慢慢講時,溫熱的氣息好像順著她的發,癢意經由發梢蔓在敏感的耳后。
“那張照片一樣嗎?”江甜不貪心,純好奇。
“嗯。”
“難拍嗎?”
“嗯。”
江甜眨了眨眼睛,軟笑著試探:“那我是不是第一個擁有——”
“嗡嗡嗡。”震動響起。
江甜以為是程女士,放開陸允信,還沒找到手機,便見陸允信接起:“在。”
兩人隔得很近,近到江甜可以把明女士的焦慮聽得分外清晰。
“我知道你不肯原諒她,不想來看她躲去了夏令營,但小允,她化療真的掉完了頭發,她始終是你爸爸的親媽。”
明女士停了片刻,“昨晚醫生最后一次下病危通知,早上基本只有進氣沒有出氣,吊著一口氣撐到現在,她還是想見見你,就想見見你,我知道你真的真的真的不愿見她。”
“可人之將死,”明女士不忍,“不見你一眼,她瞑不了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