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許久不用的企鵝空間自那天生日后,江甜每晚十點準時更新。
段子逗趣。
作為甜姐兒的擁躉者,馮蔚然每晚集訓完,都會念給同寢其他五個同學聽。
諸如,“翻程女士博客,發現她寫某甜四歲時,在街上吵著要買楊梅吃,程女士小聲說,楊梅如果打了藥洗不干凈吃了會死,某甜委屈嗚,我不怕死,程女士無奈買回去洗,某甜吃兩個,她就吃完了,說要死也是我死得比你快。
某甜:?”
“程女士寫,某甜上一年級,老師教家禽,問一種動物兩只腳,每天早上太陽公公出來時叫你起床,而且叫到你起床為止,某甜脆生生答,媽媽!”
“初二的時候,覺得電視劇里留農發型好帥,想燙爆炸卷,程女士不準,和她吵得天昏地暗后抽抽噎噎賭氣裝睡,程女士就坐在床邊陪著我,很無奈地順毛,你還小,燙頭發傷頭皮傷發質……那個時候好像有點明白,程女士有時候表達的,和我理解的可能會有問題,但是仍舊不妨礙我知道,她愛我。”
“……”
宋易修睡上鋪,毫不掩飾溫柔:“如果早點遇到甜姐兒就好了。”
馮蔚然一邊跟著另外倆北三倆南一的男生起哄,一邊抵陸允信胳膊。
而真正懂江甜意思的陸允信,則是拉上下鋪自帶的蚊簾,面無表情點開她名片,編輯短信,“你沒必要這樣,我和她怎樣是我自己的事。”
寫著寫著,又想到,人家只是發個動態,艾特你了嗎?
有指向性嗎?
明確說了是給你看嗎?
越想越躁,陸允信倏地摁了手機,扯過被子蒙頭上。
越想睡越睡不著,他滿腦子都是馮蔚然的聲音,都是江甜的動態。
不漏一字,翻來覆去。
……
陸允信再回家,已經是八月底,復試完等結果。
江甜去陽臺幫毛線收衣服,看到對面燈開。
她眼睛亮一瞬,用晾衣桿戳他家落地窗。
“撕拉”窗推開,陸允信探身,半瞇著眼,嗓音低啞:“嗯?”
大概沒睡夠,他黑眼圈很重,瘦了,整張臉愈發棱角分明,一半微暗,一半沐在遠天幢幢、色彩洋溢的夕光里。
江甜看他時,他以深邃平靜的眸光回以注視。
江甜從來沒有哪一刻,似這般喜歡聒噪的蟬鳴。
“你有吃晚飯嗎?
家里沒人,過來吃?”
她問。
“點了外賣。”
陸允信淡淡地。
“點了外賣也可以過來吃啊,外婆剛巧燉了你喜歡的番茄排骨,”江甜瞧著他一身疲憊,折中,“要不然你先洗澡,我待會兒給你端過來?”
陸允信不再拒絕:“嗯。”
江甜沒回答,只是舉著撐衣桿看著他,看著看著,就不自知地揚了唇。
陸允信一手扶門,一手捏眉心:“如果沒事的話,我就——”
“我很想你。”
聲音清脆。
陸允信動作停。
無聲間,一只迷路的知了從梧桐枝丫跌到江甜的撐衣桿叉架。
陸允信視線順著知了飛的軌跡緩緩抬,撞入她眉眼柔軟,如漾春水般笑意盈盈……
江外婆把飯菜端上來,江甜下去拿空碗。
毛線把好啃、肉鮮的肋骨悄悄分到江甜碗里,江甜也沒留意,把自己份的全部倒進空碗,然后覆上蓋子,端出陽臺。
毛線含著東西口齒不清:“你這是要……”
“給他送湯。”
毛線想著自己的排骨,胸口一悶:“他自己不會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