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沒有罪證,可張釋之還是很懷疑這位中行說,主要就是因為他太干凈了,比起相信這位是一個無私高德的賢人,張釋之更愿意相信他是一個偽裝極高的奸賊這次的謀反,絕對與他脫離不了關系。
張釋之將他關押了幾天,苦于沒有罪證,卻對他無可奈何。
除非是天子親自下令要找出盔甲,不然廷尉也不敢隨意從他們府里找出盔甲,廷尉沒有這個權力。
可張釋之也不慌,因為官吏們正在清點武庫的裝備數量,只要清點好了軍械的情況,這件事遲早都能查清楚。
王恬啟又將目標放在了張越身上,唯獨張釋之,依舊是在全力調查中行說,甚至為了調查,將他的家人也給弄到了長安,他的這個舉動,頓時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滿,甚至連廷尉的同僚,都說他是為了立功急瘋了。
武庫的軍械很多,想要在短時間內查清,根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就在廷尉全力調查這件事的時候,劉長卻還在皇宮里玩著勃。
小孩子是最好玩的,皺巴巴的皮膚,拿在手上,微微睜開的雙眼直勾勾的看著父親,上下審視了一番,意識到這不是自己的阿母,隨即開始張嘴哭了起來,劉長只好將這廝交給他阿母,當樊卿抱著勃的時候,那家伙居然就不哭了,安心的閉上雙眼,小嘴一張一合。
劉長不信邪,再次偷偷從樊卿手里接過孩子,小心翼翼樣子令人心疼,可再是小心,那小家伙似乎就是有種感應,睜開了雙眼,再次張開了嘴,哭聲嘹亮。
劉長謾罵著,將劉勃又還給了樊卿。
“這豎子,寡人就知道該要個女兒的,安是只知道阿母的這廝也是一樣,若是女兒,定然不會在寡人懷里便哭,你拿著就沒事”
劉長謾罵著,樊卿卻白了他一眼,“誰讓你長得這般兇神惡煞呢勃那是怕你”
“寡人這般俊美,這豎子不識貨”“我呸”
看著兩個孩子吵了起來,曹姝忍不住訓斥道“當著孩子的面,不許說臟話尤其是大王,更是不該如此孩子會學的”
“哦”
劉長瞥了一眼在樊卿懷里瞇著雙眼,閉目養神的小家伙,不由得學起了欒布的模樣,抬起頭來長嘆,“唉何時才能有個女兒啊”,安那豎子有事便是阿母,向來不將他這個阿父放在眼里,勃這個豎子也是一樣,自己一抱他就哭,他阿母抱著他就笑。
“勃啊你等著吧,以后寡人若是有了女兒,你求著寡人來抱,寡人都不會抱你的”
就在劉長大發牢騷的時候,忽有近侍稟告。王恬啟,張釋之他們幾個人趕來了。
劉長讓曹姝和樊卿帶著孩子離開,自己接見了這三位。剛看到他們,劉長便迫不及待的問道“如何如何武庫清點好了嗎”
王恬啟點了點頭,“大王,我們按著原先清單認真的清點,發現并沒有盔甲和軍械丟失。”
劉長一愣,“莫不是冤枉了好人”
張釋之卻忍不住說道“大王,那清單也是武庫令自己負責,怎么能知道沒有作假呢應該讓尚方等府配合,徹查這些年里制造的盔甲和重弩數量驗證這清單的真實性”
張釋之的話還沒有說完,呂祿便不悅的打斷了他,“您要徹查這些年里的制造的盔甲和重弩您何不干脆一查到底,去徹查這些年里開采了多少鐵”
武庫中的軍械來源復雜,若是要徹查中行說擔任武庫令的這四年里的軍械制造之事,那確實是有些復雜。
面對呂祿的嘲諷,張釋之就很嚴肅了,“大王,世人多言秦國暴虐,可秦國做事,甚有章法,從開采,制造,到入庫,出庫,都有詳細的記載大漢初建國,官吏不足,不易強政,故而怠慢,到如今,我們連武庫里到底有多少軍械都搞不清”
“大膽你怎敢推崇暴秦是想要反漢復秦不成”呂祿憤怒的打斷了他。
劉長卻深深的看了張釋之一眼,這廝若是生在秦國,定然是秦王帳下的一條好犬,能當三公,然后被秦二世給殺死。不過,這廝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漢在辦事縝密這方面,確實比秦差了一點,主要原因還是大漢那寬松的社會氛圍,不可能像秦國那樣讓整個國家都變成一個高精密的機器,官吏們猶如齒輪一般,不敢有半點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