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坐下的時候，酒瘋子已經將兩個暗紅色瓷碗中倒滿了酒，端起其中的一碗酒，然后靜靜的看了徐少棠一眼，示意徐少棠端起另外一碗酒。
“哐當”一聲，兩個瓷碗輕輕的碰在一起，或許是因為兩人的心中都有著心事，那一大碗酒杯他們喝得一滴都不剩。
“咚”的一聲，酒瘋子將手中的空碗重重的放在桌子上，胡亂的抹去嘴角殘留的酒漬，微微一嘆，說道：“我殺了夏禹。”
“我知道。”徐少棠靜靜的看著酒瘋子，等著酒瘋子給他一個解釋。
徐少棠的話并未引起酒瘋子的驚詫，他既然會將夏禹的人頭送到憐心父母的墳前，就不怕徐少棠會知道這件事情，如果他不想讓徐少棠知道這件事，他也不會在此刻出現在這里。他并沒有告訴徐少棠，其實他對京城很熟悉，找到徐少棠的住所也并不是什么難事。
“上次跟你從國外回來之后，我一直暗中跟著顧晴。”酒瘋子說到這里，再次抄起壇子給自己倒上一碗酒，然后將碗里的酒大口大口的倒入自己的喉嚨，當一碗酒再次入肚之后，酒瘋子才接著說道：“顧晴去北方之后，我也暗中跟著，并跟著她一起發現了瘋癲的夏禹，然后……”
后面的事情已經不用再說了，想必酒瘋子在發現了瘋癲的夏禹之后，一直暗中潛伏著，直到找到機會將夏禹擊殺并帶著夏禹的人頭來祭奠顧家人。
徐少棠看著酒瘋子問道：“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如果說酒瘋子是因為愛慕憐心而想為她做些事情，他只需要殺死夏禹就行了，完全沒必要將夏禹的人頭也割去，這其中，肯定還有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因為我欠顧晴，也欠夏禹！”酒瘋子輕輕的閉上自己的眼睛，臉上是說不出的痛苦之色。
“你確定你沒有說錯？你欠夏禹？你欠夏禹什么？”徐少棠被酒瘋子的話搞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酒瘋子說欠憐心，他尚且不能理解，更何況他居然還說欠夏禹？
既然他說自己欠夏禹，為何還要將夏禹殺死，這不是自相矛盾么？難道酒瘋子這么快就已經喝醉了？
“我確實欠夏禹。”酒瘋子還是不愿睜開自己的眼睛，仿佛睜開眼睛就會看到讓他痛苦的事情一般，只是閉著眼說道：“我殺夏禹，一方面是替顧晴報仇，另一方面是替夏禹解脫，夏禹也算是一代人杰，就這么瘋瘋癲癲的活著實在太太可悲了。”
當聽到酒瘋子的話，徐少棠的下巴差點掉到了地上，酒瘋子殺了夏禹居然是為了幫夏禹解脫？那他割下夏禹的人頭送到憐心的父母面前才是替憐心報仇了？
這是他迄今為止聽到的最最奇異的事情，世界上居然還有人有這樣的想法，這種說法與做法未免也太可笑了吧？
這一刻，徐少棠突然發現自己似乎不再認識酒瘋子了，酒瘋子不再是那個純粹的人，他的身上隱藏太多的秘密，這或許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秘密，而正是因為這個秘密才造成了酒瘋子現在所做的這一切。
“既然如此，那你應該高興才是。”徐少棠看著緊閉雙眼的酒瘋子，問道：“那你現在為何這般模樣？”
聽到徐少棠的問題，酒瘋子緊閉的雙眼終于微微睜開一條縫隙，自嘲的說道：“人做了虧心事，總會怕想起那些事情，我也不能免俗。”
“哦，你做了什么虧心事？”徐少棠滿是不解的看著酒瘋子，問道：“你做的虧心事與夏禹有關？”
酒瘋子并未回答徐少棠的問題，只是將那個裝滿酒的壇子抱起，仰著自己的脖子，將酒大口大口的倒入自己的喉嚨。他這樣的喝法，大多數的酒都從他的臉上澆灌而下，若是以前的酒瘋子，一定會認為這是最大的浪費。
“好酒！”酒瘋子終于停了下來，將已經倒掉一半的酒壇子重新放回桌面上，突然又仰起脖子哈哈大笑道：“這是我這輩子喝的最好喝的酒了！真是痛快！”
這就算是他這輩子喝的最好的酒了嗎？至少徐少棠不這么覺得，這一壇子酒雖然也有個二三十年，但卻遠遠不及酒瘋子之前喝的那些酒，或許只是因為酒瘋子心中這么認為，這才成了最好喝的酒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