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突然想過來……看我?”
看著那漂亮的薄荷色,不由自主屏住呼吸的藍色貓貓眼青年,終于將那未盡的話重新說了出來。
“原本我是不知道的,想過來就過來了,也不是所有行動都需要理由的。”
白發青年輕快地說著,然后將身體往前傾了傾,緊接著他伸出手。
“但現在,我好像知道原因了。”
那對纖細修長但不平整的手,認認真真的捧住了蹲下來的景光的臉。
然后,似乎用指尖輕輕擦掉了什么:
“小景,做噩夢的人是你對不對?”
hiragi認真說道。
他那像是晴天淺海閃著粼粼波光的薄荷色眼睛,清晰如鏡的倒映著年輕的公安警察不太精神的臉:
“你流了好多冷汗喔。”
啊……
諸伏景光從那薄荷色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他后知后覺意識到:自己外表看上去,似乎并不是很好。
糟糕的噩夢讓他的睡眠質量降低到了極致,甚至讓他精神上的疲倦感更嚴重了——而這一切,幾乎都清晰的寫在諸伏景光的臉上。
對于hiragi來說,的確是寫在臉上。
他見過無數次從噩夢中驚醒的諸伏景光。
只不過那個時候景光還是“蘇格蘭”,而他還是一個半透明的生靈。
在回到本體后的當下,hiragi還是第一回再度見到被噩夢困擾的景光。
很難描述剛剛是什么狀況。
像是有一根透明如蛛絲般的線連著似的,奇妙的信號微不可聞的傳來,讓hiragi自己都不清楚的睜開了眼。
hiragi之前那看似玩笑的話,其實并沒有騙人。
他真覺得自己的大腦收到了什么奇妙的信號。
不然睡得好好的他,怎么會第一時間就迷迷糊糊的爬起來,本能的看向不遠處另一個房間的方向,然后幾乎什么都沒想,直接就伸手去夠床邊的輪椅?
hiragi說著,輕輕移動雙手。
那雙手交疊起來,然后穩穩蓋在了那對藍色的上挑鳳眼上。
——就和hiragi昔日還是靈的時候,習慣性做的動作一樣。
只不過半透明的生靈這么做,手完全起不到遮擋作用,僅僅是在模仿著“正常人”罷了。
而現在擁有了實體的他,這一舉動便有了實際的意義。
諸伏景光眼前的光線被擋住。
感受著那輕柔的觸感下,鼻尖甚至可以嗅見那近在咫尺的好聞的香波氣味,他喉頭滾了滾。
“沒事了,沒事了,那只是噩夢而已。”
“還不到起床時間哦,我再給你哼歌怎么樣?一定一定會很快睡回去,然后擁有好夢的!”
“這可是我百試百靈的絕招喔!”
白發青年輕聲安撫著,好聽的聲線自信滿滿。
就算被擋住了視線,景光也能想象得出那燦爛如曜日、每一次都能夠順利驅趕掉他所有夢魘的笑容。
疲倦又緊繃的精神幾乎是一瞬間就舒緩了下來。
“……已經足夠了。”
抬手將那遮擋住自己視野的雙手移開,諸伏景光眨也不眨的看著面前青年的模樣,目光執著的幾乎要將人銘刻在最深處一般,帶著無比炙熱的味道。
他張開回答,嗓音微啞:
“我已經完全不害怕噩夢了,可以自己睡回去了。”
“真的?”白色腦袋像是鐘擺一樣,啪嗒往左歪。
“真的。”貓貓眼彎起,認真的答應著。
“沒騙我?”白色腦袋再次像是鐘擺一樣,啪嗒往右歪。
“我保證。”
“嗯……那你先躺回床上去。”
hiragi沒說信不信,只是一手抓住景光的袖子,一手推動輪椅,將人往床邊拉。
“躺下,躺下!”hiragi催促著,如果對方不動,他就死不松手。
景光起身被拽著走:“等等,我先送你回你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