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年下來,老爺子一邊給義軍輸送物資,兵員,協助幫襯,勞心勞力,自己沒得一點好,沾染上的都是麻煩,不知多少次為了那幫義軍疲于奔命,危在旦夕。”
“要我說,他早該把自己洗干凈上岸,要是肯賣了那些人,說不定能享受一回權勢滔天的滋味。”
方若華揚眉“這話有點過。”
許六也閉嘴嘆氣。
明王在北方邊境的勢力最大,名聲最好,所以北疆義軍都是打著明王的旗號。
雖說高層之間有些矛盾爭斗,但是義軍中人,其實大部分都是貧苦百姓,所謀求的,也不過是一條能在茫茫人世中活下去的路。
方若華轉頭看了看城墻下大片連綿不盡的沃土“大周朝把山外這大片的土地,丟了三十幾年,幾十萬的百姓從此落于賊手,過得生不如死,還有這些邊疆上三不管地帶,艱難求存的升斗小民們,他們中誕生出來的義軍,至少在這片土地上,有存在的必要。”
“白老將軍重信譽,守然諾,一直暗中扶持義軍,那是他的仁心,沒有錯。”
方若華心底深處,其實對這位白將軍的為人還是頗為欽佩。
雖然是有一點迂,但與君子交往,比與小人交往卻是輕松愉快得多。
別看白紹見天哭窮,跟個無賴似的,方若華借錢,借人,借貨給他,甚至都不需要他留下什么憑證,就能信任這位老將軍。
便是他死了,也絕不會欠別人的債不還。
這份信譽,是因為白紹幾十年如一日的做人做事,所以他配得到這樣的信任。
“也不必想得太多。”
白紹與明王的關系,何人泄露,他們船島的生意,外人如何得知,都是以后需要查的事。
目前,總歸是想辦法籌集糧草,應付京城來催命的閻王錢風,贏下與北蠻必有的大戰。
方若華一點也不覺得亂。
許六也不擔憂,懶洋洋地倚在墻頭“看似復雜,其實如今的局面簡單至極。”
方若華也點頭,到難得覺得她和許六有了點默契。
“的確簡單,若得大勝,無需自辯,不辯自明。”
要是白紹能打得北蠻大敗虧輸,天下皆知,那他在民間的聲望必然會大漲。
難道朝廷還能在北軍大勝的情況下,為難白老將軍
若是敗了,白紹明擺著就是要與東臨鎮,與山共存亡,一旦戰敗,白紹戰死,北蠻直入中原腹地,半壁江山成焦土。
到那時候,大周朝就是把白紹挖出來鞭尸,老將軍難道還會在乎
至于方若華,她到從沒有把船島與明王做生意的事放在心上過。
船島說白了,在朝廷眼中就是海盜,朝廷鞭長莫及的時候,管不了,等到能管又愿意管,就算半點借口也沒有,方若華也免不了要應付一下朝廷大軍。
許六看著方若華略有些蒼白,卻十二分秀麗的面孔,莞爾笑道“歡迎海王殿下蒞臨東臨鎮,城內父老,皆感念海王殿下的恩德。”
方若華不禁一笑。
心里到覺得,要真感念才好,隔著千山萬里收買民心,可是一點都不容易。
冷風吹過,方若華和許六齊刷刷打了個冷顫,到底不好摸魚太久,兩個人齊齊起身,貓腰下了城樓,回去又看了一回輿圖,才各自安歇。
官道之上,一地的陷坑亂石,兩側的山上堡壘無數,隱約有些陰森。
身著甲胄,腰佩長刀,手握弓箭的禁軍們,策馬揚鞭,急速行駛。
錢風坐在馬車上,手里握著黑刀,慢慢修自己的指甲。
“統領,東臨鎮馬上就到了。”
錢風頓了頓,猛地撩開車簾,舉目遙遙望去,一座孤城綿延扭曲地坐落于北方泛著些金戈鐵馬味道的大地上。
城墻高聳入云,帶著一股沖天氣勢,與大周尋常小城的綿軟全然不同。
錢風把膝蓋上的一疊密信拿起來,又翻了一遍,看過上面有名有姓,有時間有地點,詳細得不能再詳細的告密信,他卻半分不覺愉快。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