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都是為海王殿下歌功頌德的說法,可確實好聽,像這類內容,那放在以前,是尋常百姓能聽得東西那是龍子鳳孫們的課堂上才教的,他們這些老百姓,只要老實聽話就好,誰愿意讓他們太懂事
懂得越多,豈不是越不好管教
所以即便心里有點嘀咕,覺得不應該,可大家伙還是愿意聽,吃過飯,閑來無事的,不自覺就拎著茶壺,圍在宣講戰報的小后生身邊,聽一聽國家大事,有些自以為讀過書,認識字,有見識的,更是不免評析一二。
但凡能評析得好,也是相當長臉,說不得還讓別人尊稱一聲大家。
如此過去半年有余,祁縣早就恢復正常,百姓們該做什么還做什么,已經完全把海王座下的那些政務官們,當縣衙里的老爺對待,日子與往常全無不同。
不對,到底還是有些不一樣。
進城門不用交稅了,莊戶人家的田地都減了租子,官府還辦了幾個大的什么農莊,侍弄的糧食看不出好壞,但是雇傭的佃戶,卻是個個面帶笑容,昂頭挺胸的,顯然待遇非常不錯。
城內城外建起不少工廠作坊,一些大商戶,還有世家大族,搖身一變變成什么股東,反正就是在廠子里有份子,能拿錢。
還有的直接開起了工廠,成為海王的合作伙伴。
他們就經常看到以前的劉老爺,李老爺,如今連在家含飴弄孫都顧不上了,每日都得坐馬車出城走三十里路,去城外的制糖廠盯著,個個紅光滿面。
總之,半年的時光下來,人人都覺得這日子真是好過了許多。
天色漸亮,太陽越升越高。
城門還是緊閉。
還有不少商隊行人從四面八方趕過來。
由北邊來的一個商隊管事,擦了把汗,看了眼閉合的城門,還有遲遲進不了城,排長隊的老百姓們,臉上都忍不住變了顏色,沖著前面守城的兵丁吵吵了兩句“怎么回事我們等著交貨,錯過了時辰,那可不得了。”
兵丁小聲說了句什么,就有人一路小跑過來,和管事低聲咬耳朵,說了一會兒話,那管事似被安撫下來,點點頭,依舊坐在一邊等。
這管事氣焰這么囂張,旁邊跟著他跑腿的小廝嚇得額頭直冒冷汗,苦著臉湊過來小聲道“柳爺,咱們出門在外,人家的地盤上,還是低調些,如今時候還不晚,等一等也無妨。”
管事還沒說話,后頭挑著柴的一樵夫,聞言笑出聲來“這位小哥看著像是外地人”
小廝愣了下,他身邊的管事就笑道“可不,這小子是新來的,以前一直在北邊跟著我爺爺跑江湖,前幾日我爺爺年紀大,準備退了,就把他送到我這兒學習學習。”
“是個機靈小子。”
樵夫笑道,“不過你別怕,咱們祁縣可和以前大不一樣了,和別的縣城那更是不同。”
話說到這里,他也只是笑笑,并不多言,轉過頭去與自己同村的鄉親說起話來。
小廝心中只覺莫名其妙,能有什么不同別看他年紀小,可其實是老江湖,從十一歲就跟著老爺四處跑,天南海北哪里沒去過
這些縣城的城門可不是那么好進的,都欺生,人在外地,不能軟弱可欺,但也不能主動惹事,要懂什么叫服軟,能用銀錢解決的問題,就不要輕易起沖突,這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的江湖生存準則,還能有錯
身為一個外鄉人,剛才柳管事那架勢,那氣勢洶洶的模樣,還是直接就跟官府懟上,每一步都是臭棋,做得都是最不該做的事。
小廝心里發愁,他也跟著柳爺走了不遠的路,沒發現年過四十的大管事,竟是個愣頭青。
哎。
左右的樵夫小販,卻是不知外地來的小哥心中所思,等得也有些無聊,不禁湊一處嘀咕了幾句。
“今天開城門是晚了,怕不是又在噴殺蟲藥”
“不可能,上次就因為大白日里噴藥,聽說咱們這兒的那個什么城管隊長被罵了一頓,還罰俸一月。”
也是從上個月開始,好像因為大冷天的,隔壁的縣里竟然鬧起瘟疫,城管大隊的老爺們那幾日急得頭發都要掉光了,在城東,城西都弄出一個棚子,免費讓老百姓喝防疫病的藥湯。
不止如此,還在街頭派發除虱子蚊蟲的藥膏,街道上更是一天三次清掃。
前些時候疫病過去才好了,但從十幾日之前,城管隊那邊忽然又發了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