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老黃跟他們家做了七八年的鄰居,經營的當鋪也不是特別黑心,大差不離的,能換點銀子是點銀子。
金大柱一向少根筋,也聽他老娘的話,應了一聲就要出去,到是翠兒連忙過去攔了人,苦笑“娘,您這是作甚要是家里錢不湊手,拿夏日的衣裳去典當一下應急也就是了,像這大棉襖,大棉被,好好的料子,還新著呢,當了我們穿啥”
再一看,連新打不久的那個架子床,婆婆都要讓拿出去當,她就更著急,蹙眉道“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金杏花往床上一坐,嘆道“事事大了,外頭都在傳,那個占了咱們洛州府的什么海盜頭子,已經登基稱帝,你們知道不知道”
一說起這事,翠兒也有點忐忑,輕輕點點頭。
十日前,洛州府被一群土匪占了,不對,不能說是土匪,人家是海王座下的海龍軍。
洛州府距離京城已經近在咫尺,不說是天子腳下,卻也相差不遠,在這之前,他們這些土生土長的洛州人,還真沒想過有朝一日,洛州府竟會被人占了去。
他們一開始都怕得厲害。
不過這伙子土匪的確不大一樣,不殺人不放火,占了府衙,第一件事先清理了一批積年老衙役,處置了幾個在城里民憤極大的惡人。
街面上的風氣登時為之一清,反正別管這土匪是什么心思,他們尋常老百姓的日子也好過了不少。
第二件事就是大興土木,加固城墻,修筑防御工事,還修兵營,蓋房子。
翠兒擔心這些人要拉壯丁,嚇得她把丈夫拘在身邊,藏在家里,連給秦老爺家做家具的事也辭去。
沒想到人家自己有什么工程兵,干活利索極了,進程很快,半點不擾民,而且吃得好。
翠兒一說,大柱咕咚一聲,吞了口口水,想起那天他偷偷跟著鄰居家的海子去幫人組裝投石車時,人家給他擱糙米飯上的紅燒肉。
那滋味,他一輩子就吃過這么一回,那可是放了糖的,又甜又香。
想了想舊事,翠兒就道“上面神仙打仗,您管什么誰登基,誰稱帝,與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又有甚干系,要說打仗,我瞅著,到打不到我們頭上來,不用管它。”
不是翠兒心大,而是他們小老百姓,不心大也沒轍,看那幫土匪的架勢,明顯是要打仗,可打仗又如何他們逃跑,能跑哪去
家業都在洛州府,怎可能輕易扔掉
再說,外頭兵荒馬亂的,到處打仗,他們就是逃出去,便能得了好踏踏實實在家待著,誰坐天下,他們都是磕頭拜皇帝,納稅服役,當個順民,沒多大差別。
金杏花嗚一聲就哭出聲“都怪那個死鬼,死了也給我們孤兒寡母的添麻煩,嗚嗚。”
“你們是不知道,大柱他爹,他不是一般人,他是宗室,姓趙的。”
翠兒一下子愣住。
公爹還在時,她只覺得公爹和一般人不大一樣,有好些臭毛病,又沒用,一個大男人全靠媳婦拋頭露面地做生意養活。
除了容貌,那人簡直一無是處。
現在卻說,他老人家還是宗室
一個宗室子弟,到小小洛州府娶了個大字不是一個,出身獵戶家的女人為妻,一天到晚地被媳婦數落沒用,居然還整日笑呵呵,全然不放在心上。
翠兒心中只覺不可思議。
“我看那什么海王可不一般,秦老爺府上的教書先生,那個桑秀才不是說,人家海王都占了半壁江山,是天降英主”
“你公爹的身份不是秘密,左鄰右舍都知道,你們老娘我脾氣不好,朋友少,仇人多,萬一讓人告訴,告訴那些人,咱們一家子還不都得去死”
翠兒被這么一嚇唬,也沒了方寸,眼看著大柱就一趟趟去把家里的大件都換成銀子,一家子商量著趁夜里趕緊逃出城去。
至于出城之后會面對什么,那都是以后的事情,總要先保住命再說。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