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笑了笑,“師父和師娘都很好,我和師兄雖然只叫他們師父師娘,卻真心把他們當親爹媽,師娘總說我和師兄的天分比師父好,是他們兩個賺了,我們是老天送給柳家的寶貝,是師父多年治病救人積功德的獎勵。”
“說到獎勵近十年后,師娘意外懷孕,本來不想要的,可孩子特別乖,一點也不讓師娘難受,思來想去,師娘還是冒險把我們小師妹媛媛生了下來。”
“我們家媛媛,才像是這個家被上天獎勵來的天使,她特別乖,很小的時候,剛會說話不久,就知道一邊給媽媽端茶倒水,揉肩捏背按腳,一邊背湯頭歌,辨認藥材。”
“媛媛乖巧懂事,溫柔體貼,有了她,我們甚至覺得家里的粗茶淡飯都變得特別香甜可口,她就是家里的開心果,能解一切煩憂。”
兩行清淚落下,柳絮的身體微微顫抖。
“我們都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失去她她那么年輕,比我們都小,大家還以為一定能看到她長大成人,完成學業,結婚生子,可六年前,她高中畢業,考上了第四軍醫大學,特別特別高興,說想出去旅游,四處玩一玩。”
“媛媛以前學習太忙,除了要完成功課,還得學家里這一攤子東西,天天就是學習,練功,連玩的時間都很有限,所以師父想了想就答應了。”
柳絮聲音漸漸變得干澀,好似很是恐懼,“師兄本來該陪她一起去,可媛媛不放心,非不讓他去,說她爸爸不夠細心,扎針扎的沒師兄好,當時是冬天,附近的孩子們總要鬧個感冒,只有師兄扎針,他們才不哭,別人可擺弄不了這些小魔星。”
“我師兄好后悔,他要是跟著去就好了,多少次做夢,都夢到我們又回到那一天,要是真能回去,我就是死也不要媛媛出門,最起碼要讓師兄跟著她,可這世上哪有賣后悔藥的我們媛媛這一走,就再也沒有回來。”
“先頭幾天,還天天都打個電話,忽然有一日,電話就打不通了,人也找不到,師父,師兄托了好幾位江湖朋友打探,可什么都沒打探到。”
“媛媛最后通話是在寧州,她說自己一邊走一邊采藥,可惜不大敢往深山老林里去,也采不到多好的藥材,只能說勉強保本,收貨差不多能抵個食宿和路費。”
“她還說路上賺點錢,回家孝敬師姐,要給我配藥,配一副養顏湯,讓我瞧瞧她夠不夠資格出師。”
“話音猶在耳,媛媛就找不到了,上天入地,怎么也找不著。”
“我們一家子輪番出去找,師父出去了好幾次,都沒有好消息,后來竟不小心出了車禍,在醫院躺了幾天還是去了。”
“肇事司機對我們哭冤,說我師父是迷迷瞪瞪地自己往車上撞,不能全怪他,他既沒有酒駕,也沒違反交通規則。”
“師父當時醒了,也說是他的不對,岔了氣,頭暈鬧的,不能怪那司機。”
“這個也不怪,那個也不怪,我們該怪誰師父死了,師娘吐了口血,回過神說沒事,就回屋子里睡覺,第二天我去給師娘送飯,師娘已經不認得人,一會兒說自己十二歲,一會兒又說二十了,師娘家里知道信,就派了人來把師娘接走。”
“也好,我和師兄還得找媛媛,一時也顧不上師娘,離了這個環境,說不得師娘的病還能治。”
柳絮嘆了口氣,“就是我和師兄不孝,出來六年,東奔西跑,也沒抽空回去看看她老人家。”
其實前年,他們師兄妹回去了一次,走到徒家門口,站了半宿,終究是沒敢進去。
他們是怕,怕師娘看到他們,想起些什么,追問媛媛在哪兒。
這人沒找到,他們沒辦法和師娘交代。
“我們就這么一路找啊,一路找,吃過虧,也上過當,今年,我和師兄就到了b市,照例在火車站,人流密集的地方貼告示,發傳單,找我們家孩子。”
“我和師兄分開行動,他在火車站,我在市政廣場附近,當時我的傳單飛到正畫畫的曹彪手里,他盯著我看了幾眼就走過來說,他好像見過媛媛。”
方若華揚了揚眉。
柳絮嘆道“我知道你想說什么若是一開始,我和師兄心存希望,隨便一個人個線索,我們都特別激動,覺得是真的,可這都六年過去,我和師兄又不是剛出來走江湖的新丁,哪有那么容易就信的。”
方若華覺得也是。
這師兄們兩個看著不是傻子,自然能分辨什么人是真消息,什么人是別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