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李中易選擇暫時幍晦,其中的主要原因是,他若起兵造反,把中原打爛了,讓漢民元氣大傷,豈不是白白的便宜了強盛的契丹人
此所謂,忍得一時之氣,最終,才有可能真正的揚眉吐氣。
大丈夫嘛,有所為,有所不為,端看是否有利于整個民族,以及個人的根本利益。
在范質和符皇后的主持之下,宮里的眾人忙得腳不點地,到了天亮的時候,終于萬事具備,只欠皇太子靈前即位。
范質召集諸相議事的時候,李瓊因為歲數實在太大了,一會哭靈,一會枯坐,折騰得不輕,此老差點睡著了。
“諸位相公,陛下龍馭殯天,國家不可一日無主,今天的大朝會上,皇太子殿下必須即位。”范質雖然忙碌了一整個晚上,卻顯得精神矍鑠,雙目炯炯有神。
李中易撇了撇,難怪有人說,權力就是男人的藥,一旦服下此藥,常有奇效
枯坐了一宿之后,就連李中易這個年輕的漢子,都覺得身體有些吃不消,范質卻像沒事人一樣。
由此可見,醒掌天下權,確實是男人的至愛
李中易反正已經打定了主意,百事不搶先開口,盡量淡化存在感。
王溥為了顯示他的存在,淡淡的問范質“敢問范相公,若是有人膽敢造次,該當如何”
范質抬手捋著胡須,冷冷的說“無君無父之畜生,留之何用”
李中易瞥了眼范質,他心想,老范同志這話不僅僅是說的旁人,更是說給在場的相公們聽的。
如果沒有政事堂相公的支持,跪在宮內外的群臣們,沒人敢借機生事,這個道理誰都懂
當然了,也有把書給讀死了的傻蛋,貿然出來鬧事。不過,只要是孤例,朝廷殺之如同宰雞一般的容易。
此時,昏昏欲睡的李瓊,腦子徹底清醒過來,心里頗為不爽。
在南方兵敗之前,柴榮對李瓊幾乎是言聽計從,不說百依百順,也確實是非常重視此老的意見和看法。
只是,隨著李瓊的損兵折將,大丟面子,一切特殊的優厚待遇,俱已成過眼的云煙,隨風起輕去。
這人吶,越是處于弱勢的地位。心理上就越是敏感。
此前,李瓊也不是知道,范質喜歡專權,只是。在這個十分應景的時刻,他對范質的惡感,十倍于往日。
大家都是同僚,你范質一個人獨攬著大權,絲毫也不分潤出來,就不怕惹來眾怒
李瓊的視線離開了范質的身上。轉向李中易那邊,他發現,李中易穩穩當當的坐在椅子上,單手捧著茶盞,低眉垂目,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經過仔細的觀察。李瓊赫然發現,李中易居然給他一種,閉目小睡的感覺。
嗯,此子頗為沉得住氣,李瓊垂目細想,不禁暗感慚愧,他活了這么大一把年紀。定性反而不如李中易這個小年輕。
李谷見王溥碰了個硬釘子,于是,不陰不陽的說“一切都由范相主持,我等聽命便是。”
李中易聽了這話,不由瞟了眼李谷,此人之陰險之處,尤勝王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