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烈聞言后,不禁苦笑了一聲,左子光在帶兵方面,確實少了天賦,充其量也就勝任一軍指揮使。
可是,論及耍陰謀詭計,玩鬼心眼子,下手之狠辣,楊烈自問,他趕不上左子光的半只腳。
楊烈和左子光,這一正一邪,兩個徒弟結合起來,恰好構成了李中易性格截然不同的兩個面向。
慈不能掌兵,暴不能撫民,其實就是闡釋了外圣內王的邏輯法、儒兩道交替運用,一直是歷代統治者的法寶。
李中易從不認為他是所謂的偉大政治家,他不過是個有血有肉,既有些理想,又殘留著特權意識的成熟型政客而已。
小到一個團體,大到整個國家,都不能一根筋,必須根據不同的局勢,采取相應的對策。
理想主義,在以叢林法則為基礎的世界里,和空想、狂妄、瘋子,其實沒什么兩樣
楊烈會打仗,左子光會弄鬼,正好是一對絕配,他們都是李中易不可或缺的好幫手
民壯們紛紛登船之后,將原本就泥濘狹窄的道路,給讓了出來,騎馬前進的李家軍,變得更加的靈活機動。
實際上,被契丹人俘虜的這些民壯,大多都擅長騎馬。只不過,他們沒有經過嚴格的訓練,指揮調度起來,難度頗大。讓他們騎馬,不僅無益,反而拖慢了整個大軍的進度。
這么一來,李家軍乘馬在漳水的北岸疾馳而行,民壯們在纖夫的協助下,乘船溯河而上,齊頭并進,速度異常之迅速。
這么大的隊伍,這么大的動靜,不可能逃過沿途所有契丹哨探的耳目,李中易有理由相信,耶律休哥肯定會得到消息的,就看時間的早晚了。
大軍行經冀州、深州,一路抵達了北運河中部的滄州。滄州刺史田隆,和李筠是親家,李中易和李筠沒啥交情,所以,他沒打算和田隆應酬,只是利用原地休息的空檔,安排輜重營的人,進城補充一些鹽巴。
大軍過境,地動山搖,田隆接報后,當即命人緊閉四門,并召集官軍和民壯上城戒備。
隨后不久,李家軍輜重營副指揮使,李響領著手下人,趕到了滄州城下,通過吊索將李中易用過印的手札,遞進了城去。
李中易領兵北進之時,范質既擔心他指揮不動沿途的兵馬,從而耽誤了抗擊契丹人的正事,又怕李中易借機壯大了實力,所以,詔書上只給了李中易節制河北諸州禁軍的兵權,沒留下讓李中易插手地方政務或駐地州郡兵的權力。
河北諸州的駐屯禁軍,無論是兵餉還是調度的權力,都牢牢的握在朝廷的手上,而且山頭林立,短期內,范質并不擔心他們會跟著李中易走。
與此相反,范質非常擔心能征善戰的李中易,獲得了地方政務權。須知,兵權一旦和地盤結合在了一起,那便是妥妥的藩鎮。
鑒于詭異的詔書并未授權李中易處理庶政之權,這就使得地方官們,誰都有資格不鳥的李中易的手札。
田隆是李均的親家,靠山十分之硬扎,所以,接了李中易的手札之后,他隨手就扔到了書案上,冷冷的說“想吃鹽成啊,大管家,你帶人抬五十斤上等的好鹽,送到李相公軍中,就說我田某人犒勞官軍的,不收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