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芪貞生疼,奈何被人押著,無法反抗,只得怒視著王六。
見沈芪貞怒,王六陰笑,他點燃了一支煙吸了一口,而后走到沈芪貞跟前,對著她的臉,吐出幾煙圈,沈芪貞忍住惡心和怒意,將臉扭向一邊,卻被王六伸手一把擰回來。
“臭娘們,你給老子聽好了,要么拿二百銀元去衙門贖人,要么……”王六收起笑容,將手中的眼丟在地上,用腳踩了個稀碎,“要么,就給你爹——收尸!”
說完,那王六一招呼:“我們走!”
傭兵們冷笑著,丟開沈芪貞就要走,卻不想,沈芪貞沖上去,一把扯住王六的衣衫,“不行!你們不能抓我爹!”
王六望著被沈芪貞扯住的錦緞短卦,冷道,“放手!否則,別怪老子不客氣了!”
“你們放了我爹!不然,我也不客氣了!”說完,沈芪貞竟一張口,狠狠咬住了王六的手背。
“啊——”
“啪!”
王六吃疼,伸手一巴掌,將沈芪貞打倒在地。
沈芪貞扭頭,怒視著王六,嘴角滲出了猩紅。
四下里圍觀的街坊也開始指指戳戳。
“怎么打女人呢……”
“就是!不像話!”
“當兵的,就沒幾個好東西……”
王六心虛,“說什么呢!說什么!反了你們了!是她先咬我的!怎么,你們幫腔,是不是也想進去吃吃牢飯?!”
王六一陣呵斥,眾人皆噤若寒蟬。畢竟,衙門不好惹,平頭老百姓,誰敢強出頭。
“我爹不是叛逆,我要去省城告你們!”沈芪貞怒吼。
王六一聽,冷笑道,“好啊!你去啊!沒人攔著你。不過,別怪我沒提醒你!只怕你還沒到省城呢,你爹就去見閻王了!”
沈芪貞咬碎銀牙,怒視著王六。
王六笑得陰陽怪氣,圍著沈芪貞瞧了一圈。
“憑你這姿色,到迎春樓還是能換個好價錢的!所以,還是趁早去湊錢吧,別白費功夫了!你若下海,老子第一個去捧場!”
說完,王六淫笑幾聲,揚長而去。
沈芪貞捏緊了拳頭,氣得渾身顫抖。
見傭兵走了,四鄰們才敢靠過來。
鄰居顧大娘搖頭道,“我說芪貞哪,你爹那嘴平日里就討嫌,這下可真闖禍了。”
沈芪貞眼里含淚,依舊不屈的呢喃道,“我要去告他們!”
“唉,別傻了,民不與官斗,硬碰硬沒用的!”王鐵匠也湊上來,“芪貞哪,還是趕緊湊錢吧,你爹年紀大了,在里面可受不得折騰,保命要緊啊!”
“二百銀元……我哪里去湊這么多的錢!”芪貞死死咬著唇。
沈其儒是個遺腹子,父兄無望。年輕時入仕無門,當了一輩子窮酸的教書先生。芪貞外祖家也是數代貧農,芪貞母親早年操勞持家,積勞成疾,得了一場傷寒,無錢醫治,也早早的離世了。
芪貞一邊讀書,一邊做些雜活,勉強維持著父女倆的生計。
如今這個家,除了沈芪貞自己和她剛買回來的半斤米,再也找不出第二個能換錢的東西。
顧大娘嘆氣道,“世道艱難啊!大伙都不富裕,不然還能幫你湊個數……對了,你想想,有沒有什么富貴的親戚朋友可以幫你的?都到了這步,也顧不得什么臉面骨氣了,如果有的話,就去試試吧……”
“對,錢我們拿不出,要人幫忙還是有的,芪貞哪,需要幫手,記得來找我們!”王鐵匠面色凝重。
“謝謝大伙兒……”芪貞重重的點點頭,倔強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著轉,卻始終沒有流下來。
一個時辰后,沈芪貞手里握著一個紅緞小盒子,忐忑的立在一扇朱漆桐油大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