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嬤嬤忙起身追去,只才跑了兩步就停下了腳步,低嘆道“算了,追上她又有什么用呢,還是想法子讓自家兒子和兒媳脫了奴籍,這才是關鍵,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陸嬤嬤真的揭發出烏拉那拉氏謀害皇室子嗣的事情,自己陪著烏拉那拉氏死是自己造孽太多,但是這事和自家孩子沒關系的”
可是,福嬤嬤知道這簡直難如登天。
烏拉那拉氏現在明擺著已經不大信任她,烏拉那拉氏就算是瘋了,也不會說服福晉覺羅氏讓自家孩子脫了奴籍,失去對她福嬤嬤的鉗制。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不知道為什么,福嬤嬤突然想到了這句話,當她替烏拉那拉氏穿針引線,從吳格格和鈕祜祿氏所生的兩個阿哥身上取血的時候,她就已經做下了孽。
旁人許是不知道,可是她卻是清楚的,之前小莊子上,死的那個大夫就說過,因為小孩子身嬌體弱,哪怕是只提取很少量的血,也會讓小孩子出現氣血不足的癥狀,就算是妥善將養著,服用大量的補血補氣的滋補品,也難以讓小孩子補回損失的氣血和中氣,有所好轉,如今看著兩個小阿哥安然無恙,可是卻已經很難活到總角之年。
站在花叢之中,福嬤嬤連連嘆氣,又是看天,又是看地,好一通紓解心中郁結,可是心底的那股別扭勁,怎么也沒有辦法徹底消失,最后還是來園子里澆花的粗使宮女看見她在花叢里愣神,出言喚醒了她。
“嬤嬤,您這是在干什么啊
有什么需要奴婢幫忙的么”拎著水桶、花灑的粗使宮女有些好奇的看著頹坐在大青石上的福嬤嬤,輕聲問道。
福嬤嬤聞言,心下一驚,忙收斂起臉上的陰郁,壓下了心頭的煩悶,故作不舒服地蹙了蹙眉,動作有些別扭的伸手揉著腳踝位置,苦笑著答道“福晉吩咐我去趟東小院,誰知道剛拐到小路上就崴了腳,左右瞧瞧,也就這里有個能坐著歇歇腳的地方,便過來了,你澆你的花吧,我歇會兒就好了。”
說完,她就似是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催促著小宮女忙活自己的事情去。
小宮女不敢在福嬤嬤跟前造次,見福嬤嬤這般說,雖然心里還是很奇怪,但是也不敢再多說話,微微俯身行了個福禮就退到了福嬤嬤看不到的地方去,悶聲不響地低頭澆花去了。
旁邊有了別人在,福嬤嬤也沒有再多在這里停留,又揉了揉腿腳,便故作崴了腳的模樣,一瘸一拐地往東小院的方向走去,一直走到小宮女看不到的位置上,這才微微舒了口氣,繼續堅持著瘸腿吧唧的模樣,來到了東小院里,轉達福晉烏拉那拉氏的話。
福嬤嬤來東小院的時候,李氏正坐在前堂生悶氣,聽完福嬤嬤轉達烏拉那拉氏的話,便更是不痛快了,臉色青紫得難看,連口茶都沒留福嬤嬤用,便吩咐身邊伺候的宮女送福嬤嬤出去了。
對此,福嬤嬤也沒有什么好不滿的,笑著點了點頭,便隨著龍女離開了前堂,剛走到院門口就聽見身后的前堂里,傳出了噼里啪啦的摔瓷器的聲響和李氏隱約聽不清的咒罵聲。
“嬤嬤,這點碎銀子給您拿著喝茶吧。”柔蘭雖說精明,但是到底不是個能獨當一面的大宮女,所以李氏的身邊離了琉璃這個大李氏留下的釘子,柔蘭的缺點就表明了,明明該是裝聽不見,順手替李氏打賞福嬤嬤的時候,可是她偏偏愣了愣神,如同掩蓋痕跡,給福嬤嬤封口費似的,送出了這枚隨時備著的荷包,最重要的是送也就送了,封口也就封口了,她偏偏話說的不大好聽,本該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事情,非要擺在明面上。
被柔蘭噎得不輕的福嬤嬤,也就是今個兒著實有些心神不寧,不然還真要把這事和烏拉那拉氏好好說道說道,這個人要是收買到手里,倒是個給李氏挖坑設套的好助力,也就完全不需要烏拉那拉氏,和在盛京莊子上靜修的大李氏再聯手了。
不過現在么,該算得上是小李氏命好吧,福嬤嬤一心只想要幫自家兒子和兒媳婦脫了奴籍,并沒有想要讓烏拉那拉氏太快的解決到遺留下來的麻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