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修繕皇陵的欽差大臣,胡虎子和雍親王府長史傅鼐大人隨行,并整套的欽差儀仗,晃晃晃晃,以一種很緩慢的速度,沿著黃土凈街的官道,終于在酷暑來臨之前,趕到了盛京城外的送官亭。
爾芙作為親王側福晉,兼裕滿的嫡親女兒,早就在裕滿一行人出京那天就收到了來自裕滿和四爺送過來的書信,盛京這邊的大小官員,也都紛紛上門來請,她略一合計,想著正好在路上和裕滿說說百合的事情,也便跟著一眾官員,迎出了城外,還站在了最前面,別提是個多么風光的位置了。
欽差駕臨,如同天子親臨。
爾芙隨著一眾官員,行跪拜大禮后,見裕滿越過儀仗走近,這才笑著起身,來到了裕滿跟前兒,撒嬌道“阿瑪”
說起來,原主和郭絡羅氏不親,但是卻是裕滿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就算是爾芙來了以后,她出嫁這些年,裕滿也沒有忘記她,雖然裕滿礙著男女大防,不好進四爺府的內宅見她,但是卻也經常送各種好東西給她,生怕她在府里的日子不好過。
這次她離京,裕滿更是安排了親兵隨行護衛了一路,簡直就是公器私用到了極致,也就不怪爾芙會在裕滿的身上,找到孺慕之情了。
裕滿眼露慈愛地看著為人母的爾芙,笑著拍了拍她的腦袋瓜,扭頭看著來迎接的一眾官員,將笑迷眼的爾芙擋在了身后,上前一步地對著大家伙兒抬了抬手就讓人都起來了,連句廢話都沒說就直接領著人進城了。
他來是為了確定百合的身份的,可不是來和他們說廢話的,至于督造修葺皇陵的差事,那完全就是傅鼐自己個兒的事情,他完全就是擔個名,這也是在康熙老爺子那過了明路的,就算是有朝一日,有人咬出這個事,他也是不怕的,所以他就這么灑脫地和自家女兒走了。
裕滿在盛京沒有別院,莊子那邊也不適合他一個欽差大臣住,所以他早在出京前就已經和四爺打過招呼了,這次來盛京就住在四爺的別院里,一來是按照康熙老爺子對他的私下吩咐,好好和自家女兒念叨念叨祖宗規矩,二來是就近確認百合的真正身份,其實說起來,裕滿也是蠻尷尬的,要是從心而論,他自是不愿意住到別院里來的,畢竟這種花邊的事情,鬧到女兒跟前,他這臉上是真掛不住,可是不住吧,他還真沒個合適的地方住,總不能讓那些已經來盛京養老的老王爺們給他騰院子吧,頂著欽差大臣這金燦燦的頭銜,他要是住在客棧里,那估計都能將這些當地官員嚇瘋了。
不過為了給女婿身邊得力的傅鼐鋪路,他也只好辛苦辛苦了。
“木蘇里氏還好吧”重新坐回到車輦上,爾芙也被裕滿拉了上來,他一邊替爾芙倒了杯茶,一邊有些尷尬的問道,以前忘了木蘇里氏這個人,他也沒覺得有什么好失落的,可是突然被爾芙提起,他心底那點小火苗,好似又一次著了起來,對那個艷若桃李的女子,多了那么一絲絲的惦記,尤其是在知道木蘇里氏的身子不大好了以后。
爾芙聞言,臉色一暗,還沒來得及說話,裕滿就誤會了,以為她是在擔心郭絡羅氏,忙輕聲解釋道“我知道你是擔心你額娘,你額娘是阿瑪的明媒正娶的嫡妻,她管教府中妾室,本就是理所應當的,哪怕這其中有什么誤會,阿瑪也不會遷怒她的。”
有這樣一個阿瑪,原主好幸福。
爾芙如此想著,臉色越發難看了幾分,她苦笑著搖了搖頭,道“阿瑪,您誤會了,我并不是為了額娘的事情,我知道您和額娘是少年夫妻,伉儷情深,定然不會遷怒額娘,只是木蘇里氏的身子,虧損得太嚴重了,就算是胡太醫親自出手替她調養,怕是也”
說到這里,爾芙頓了頓,微微嘆了口氣。
裕滿是個粗人不假,卻不是個傻子,單看爾芙這臉色,他就猜出了木蘇里氏是真的不行了,也幸虧爾芙來了這里,不然他可能連這個女人最后一面都再也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