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芙站在祖墳外,隔著郁郁蔥蔥的青松翠柏,遠遠看著那兩塊墓碑上,未描紅的男子名諱,又看了看墓碑前站著的裕滿和巴圖魯,暗自為深埋地下的女人不值得,也許不久后,這些男人再來到這里祭祖的時候,他們的家里就已經住進了其他的女人吧。
喪夫,女子要自愿、或被迫的守寡一輩子,而那些死了老婆的男人,卻很快就會另娶新人,這世道是真的太不平等了,這該死的男尊女卑。
“我們走吧,我不想待在這里了”爾芙既是送葬的賓客,又是逝者的女兒,她強烈要求來了一次祖墳,卻被男女之別,隔離在了祖墳外,哪怕祖墳近在咫尺,她卻沒有資格進入,這讓她很是不痛快,她看著身側站著的四爺,回頭看了看帶來的馬車,搖頭嘆息道。
“不等喪禮結束了么”四爺并不知道爾芙心里的小活動,也不知道爾芙已經被男尊女卑的思想觀念刺激得郁悶瘋了,見她這會兒提出離開,忙開口勸說了一句。
爾芙聞言,猛地一回頭,抬手指著墳地里的那些男人,咬牙道“還沒有結束我是郭絡羅氏的親女兒,我是瓜爾佳氏的嫡女,我連進去祭拜一番的機會都沒有,哪怕我就站在這里,我還等在這里做什么,白白吹著冷風,看著那些不知道是什么人的男人在那里故作悲傷的樣子么”
“這是祖宗規矩,各家各府的女眷都是這么過來的。
若是你真的舍不得你額娘郭絡羅氏的離開,爺命人雕刻一塊靈位送到莊子上來,讓你日日可以焚香祭拜,以解你的哀思可好”四爺忙將流露出怨憤之色的爾芙攬進了懷里,輕聲安撫著,他雖然不明白爾芙為什么會這般失態,他卻不希望爾芙因為這些事情,再一次的惹上麻煩,藐視死者,侮辱族中長輩,這樁樁件件都足夠將爾芙打入泥潭之中了。
說著話,四爺就對著跟在爾芙身后的瑤琴使了個眼色,將爾芙抱到了馬車上,命已經準備好的車把式,趕著馬車離開了這塊充滿了悲傷、陰郁的所在。
隨著馬車嘎吱嘎吱的走動起來,隨著車窗外的景色變得陌生,爾芙回想著那些人將自己擋在祖墳外的話語,心中積聚著的不滿和怨憤,終于徹底爆發了出來。
她看著身側四爺那張棱角分明的臉,如同瘋魔了一般,聲音低沉如自語般的質問道“憑什么男人就尊貴,女人就要卑微
你們這些男人哪個不是女人生的,哪個不是女人奶大的,為什么女人就要低到塵埃中,連祭拜親人的資格都沒有,尋常百姓人家的女孩子,更是連個正經名字都沒有,難道女人就不是人么,難道女人就活該被這般輕視么
沒有這些自大狂妄的男人,女人何必活得那么悲哀”
她其實更想質問四爺,為什么你們這些男人都要貪新忘舊,吃著鍋里的,還要看著盆里的,娶了一個老婆不夠,還要納上滿府的妾室,難道女人的姿容就那么重要,難道守著一個女人過一輩子就那么難么
只是她并沒有這個資格,她不是四爺三書六聘娶進門的妻子,她就是一個被一頂小轎抬進府的妾室,哪怕她的位分是上了玉牒的側福晉,可說到底就是小妾,一個徹頭徹尾的小三
一句沒有資格,深深的刺痛了她自己。
“你不要鉆進牛角尖就出不來,你冷靜冷靜”作為一個本就是直男癌晚期的患者,四爺實在搞不懂爾芙這種不滿的來源在哪里,從古至今,男主外、女主內,女子就是要三從四德,將夫君視作天,當做一輩子的依靠,可是當爾芙突然提出這個論調,他似乎又說不出反駁的話,畢竟不論什么身份的男子,總歸都是女人生的,那女人又為什么就一定比男子卑微呢
這個問題就如同先有雞、先有蛋一樣的無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