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這事就算是不是她做的,大部分的責任,也都是在她的身上,誰讓負責布置新房的人是她耿嬤嬤這個管事嬤嬤呢,好在她自認打理府中事物多年,也算是了解烏拉那拉氏的性情,明白她在烏拉那拉氏心目中的地位頗高,只要這件事情有回旋的余地,想來烏拉那拉氏便不會嚴懲她,所以她一瞧見那床刺眼的大紅色床幔就俯身拜倒認錯了,心里卻沒有太過擔憂。
只是這次她想錯了,她忽略了一點,那就是女子的嫉妒心。
大紅色繡富貴花開的床幔,再配合著床幔角落不明顯的飛鳳暗紋,這點足以讓烏拉那拉氏心中的驕傲都崩塌掉,何況四爺還當著闔府女眷的面,狠狠落了她這個嫡福晉的臉面,她現在心里的恨意都已經盈滿的快要溢出來了,而讓她這般丟臉的人就是耿嬤嬤,她怎么可能隨隨便便就放過耿嬤嬤這次呢,不過她也并沒有完全失去理智,將才不過四旬的耿嬤嬤趕到莊子上去榮養,但是小懲大誡一番,總是有必要的,所以就在耿嬤嬤以為自己能順利過關的時候,烏拉那拉氏冷冷地開口了“你這次實在是有負本福晉的信任,本福晉念在你這些年辦事還算勤懇,只罰你三個月月錢,杖責二十就算了。”說完,她就將矮幾上的那床床幔丟到了耿嬤嬤眼前,命她立馬從庫中挑選合適的床幔來更換,便轉身離開了。
隨著烏拉那拉氏一離開,爾芙也盈盈起身往外走去,她路過耿嬤嬤身邊時,還不忘看了眼跪地謝恩的耿嬤嬤,似笑非笑的低喃了一句,“真可憐。”,這才邁步離開。
她已經把該做的事情做好了,剩下的就是鶯歌的事情了。
二十板子,并不能傷到耿嬤嬤的根基,但是一點皮外傷是免不了的,作為耿嬤嬤最信任的宮女,鶯歌則有很大可能的趁此機會就要了耿嬤嬤的性命。
這也算是冤冤相報吧
當初,耿嬤嬤為了能順利離開人吃人的皇宮,以陰謀陷害她離宮的競爭者鶯歌姑母,讓鶯歌姑母落了個穢亂宮闈的罪名,還連累鶯歌整個家族都為耿嬤嬤的私心陪葬了,害得本該在宮外過著幸福生活的鶯歌,頂著一頂罪民帽子進宮,做著最苦累的差事,常常忍饑挨餓的辛苦度日。
老天有眼,就在鶯歌以為自己個兒這輩子都要這么過下去,怕是熬不到三十歲上就要一命嗚呼的時候,耿嬤嬤不知道怎么就遇到了被同伴欺負的鶯歌,她還大發善心的將鶯歌帶回了四爺府,若是她沒有在一次偶然醉酒以后,說出她當年做過的那場驚天動地的大事,鶯歌現在還將耿嬤嬤視作再生父母呢,雖然耿嬤嬤待她不好,但是她也曾很是感念耿嬤嬤救她離開宮中那個火坑,可是當得知了當初家族被皇上以雷霆之勢打擊的真相,她自然就不可避免的怨恨上了耿嬤嬤。
偏偏耿嬤嬤本就不是個和善的人,救下鶯歌的時候,也不過就是她想要在昔日百般磋磨她的老嬤嬤跟前立威,所以將鶯歌領回來,也并沒有護佑鶯歌一分,反而比起教她本領的老嬤嬤,做的事情更加過分,將鶯歌當做奴隸般的折磨,讓鶯歌整夜整夜的替她守夜,還要包辦她身邊的所有事情,卻最終連口飽飯都吃不上,這也就難怪鶯歌要替家族報仇了。
這些年,鶯歌處處表現得恭順她,卻一直在等她倒霉的一天。
而這一天,終于在爾芙和四爺的故意安排下,出現了。
當夜,就在花廳里的禮樂如絲如綿的響徹四爺府的時候,耿嬤嬤終于挨完了那二十板子,被府中的小太監送回了自己個兒住著的小院子。
鶯歌哭紅著雙眸,迎上了耿嬤嬤,忙從袖管里取出了凝玉膏,似獻寶般的送到了耿嬤嬤眼前,低聲說道“福晉主子是心疼嬤嬤的,那邊喜宴還沒有散場,便已經打發了身邊宮女送來了這上好的外用藥膏,奴婢這便伺候嬤嬤上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