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兒幾個,她們真是太糊涂了。
爾芙斂了斂厚棉襖的衣襟,斜倚在墨綠色的彈花迎背靠枕上,閉目假寐著,聽著堂屋里的動靜,稍有風吹草動,她就會瞇著眼睛細細打量一番,生怕云霧會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來,這真不是她太過小心謹慎,實在是她怕府里頭的哪個女眷惦記著她肚子里的這塊肉,讓難得有機會獨自在房間里伺候自己個兒的云霧鋌而走險,拼著一條命不要,也要弄掉自己個兒肚里的肉。
太過安靜的房間,仿佛空氣都凝滯了一般。
滿腦子都是亂七八糟想法的爾芙就這樣心驚膽戰地總結出了第十二種死法,因為太過恐怖的死法,讓她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就在她琢磨著要不要將云霧趕出去吹冷風的時候,青黛回來了。
徐徐吐出一口濁氣,她扶著腰坐直了身子。
說句實話,要不是考慮著云霧還要在西小院繼續當差,怕她在下面小宮女跟前的臉面不好看,爾芙剛才真就要將她轟出去了,畢竟這種如踩在懸崖邊上行走的感覺,實在是太過煎熬了,暗暗松了口氣的爾芙,伸手擦了把額頭上不存在的冷汗,笑著點了點頭,招呼著青黛進來了。
“張保找你有什么事么”爾芙語氣不算太好的問道。
這也不怪她會有這樣的態度,畢竟誰被自己個兒想出來的各種死法折磨這般半天,這臉色都不會太好看的,好在青黛這丫頭是個實心眼的,她也沒有瞧出爾芙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躬身一禮,含笑從袖管取出了一冊禮單,恭恭敬敬地遞到了爾芙手邊,輕聲答道“回主子的話,雅爾江阿親王府的佟佳側福晉命人送來了一份禮單,來人說是佟佳側福晉前些日子去小湯山的別院小住,錯過了主子的生辰,心里頭過意不去,一回府就特地補上了這份賀禮。
因為來人是佟佳側福晉跟前得臉的陪嫁乳嬤嬤,張保公公不方便接待,主子爺臨走時候,又特地交代不讓吵醒您好夢,所以他就讓奴婢過去接待一番。”說完,青黛就退到了一旁,小眼神卻一個勁地往禮單上瞟,仿佛在暗示著什么似的。
爾芙一時不知是該教訓青黛不分輕重,還是該先看看禮單。
好在,她并沒有太糾結,便有人替她做出了決定,因為云霧過來給她續茶了,讓爾芙當著云霧本人的面就表現出對她的不信任,爾芙還真是拉不下來這個臉,她順手拿過禮單翻了翻,很快就瞧見了禮單中夾著的一張寫滿了蠅頭小楷的浣花箋。
這顯然不是佟佳側福晉的筆跡。
爾芙沒有當著云霧的面詢問,她笑著指了指下首擺著的繡墩,吩咐青黛坐下回話,便好似對禮單很有興趣似的,細細詢問著禮單上的幾樣禮物,又讓云霧一趟趟地將那些個她問過的禮物,一一送進來給她親自賞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