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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月份,正值夏日,毒辣辣的日光猶若免費贈送一般,毫不吝嗇的撒向大地上的每一個角落。不甘煩熱地正在高頻度震動翅膀的知了,一聲接一聲的鳴叫著,形成的一道道尖銳的聲波,像是一個個螺旋式鉆眼兒的鉆頭,刺破了空氣間的隔膜,很是狡猾的講它們的煩躁傳遞給旁人。
韓子禾就是在這一聲聲蟬鳴中,漸漸蘇醒過來的。
不過,這個蘇醒的過程,讓她有些暈眩。
一聲聲拉長的、仔細聽著似乎又帶著些許凄厲的鳴叫聲,不停地在她這幅身體的耳邊回放著,煩擾得她神魂不得清靜。那種感覺,既像是靈魂在兩個空間不停地來回穿梭;又像是她整個人墜落進深淵,165高的身體毫不停歇地重復著360°旋轉。無論是穿梭的速度,還是旋轉的頻率,都快得讓她那一直引以為傲的聰明腦瓜,直接凝成了糨糊。
這種感覺,怎是一個“爽”字了得
“呼”酸爽的感覺終于結束,韓子禾爺終于讓她那一直在打顫的上下眼皮成功分離。
黑暗被光明驅散,不等她繼續驅散眼前的朦朧,便有一個驚喜的聲音躥了出去“醫生醫生50號床的那個姑娘醒了”
接著,便是一陣匆匆的腳步聲漸漸逼近。
韓子禾剛剛看清眼前的景物,便覺一身醫生專用的白大褂出現在視線中。
“姑娘,感覺怎么樣啦”
說話的,是一位滿頭銀發的老年醫生,看上去怪慈眉善目的,若不是韓子禾第一時間瞄到病床前方約么三米遠的墻上的玻璃板,光是看著這位大爺那張紅光滿面、皮膚光滑得沒有一條皺紋的臉,她一定會以為面前這位站著的是一位提前白頭的大叔。
“鄒大夫”韓子禾的直覺一向靈敏,雖然她還不曉得自己現在的處境是怎么回事兒,但憑著多年來的訓練,她早已察覺出某些不對勁兒的端倪,本著敵不動她先動,偶爾也可以打草驚蛇一下的原則,她終于開口說話了。
“呃小姑娘,你認識我”鄒大夫有些詫異,一雙狹長的眼睛微微閃了閃。
“不認識。”韓子禾抬起有些酥麻的手臂,纖指向前一點,“喏,那個玻璃板里介紹的第一個,不就是您么”
“呼,還好還好,老人家我沒有磕到熟人。”鄒醫生聞言頓時松了口氣,嘴唇不見大動靜開合的嘟囔了一下,若不是韓子禾專門做過聽力鍛煉,也分辨不出他說了什么。
“嗯”俏眉一豎,韓子禾似笑非笑的看向鄒醫生“鄒大夫,話說我現在腦子一片混亂,什么也記不起來,是怎么回事兒您老給解釋解釋唄”
既然這位老大夫也不那么老實,那可就別怪她將黑鍋推給他背了,她正愁怎么推諉著爭取一些時間呢話說,她的直覺告訴她,只要好好睡上一覺,眼前這種窘境就能順利解決。
鄒大夫干笑兩聲“小姑娘眼神兒挺好的,天賦異稟天賦異稟咳咳咳咳”
就是臉皮再厚,在韓子禾那直勾勾的好似x光的視線穿透下,鄒大夫也有些端不住了“暫時記不起來,倒不是主要的,關鍵是小姑娘你有沒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覺,比如頭暈惡心、時冷時熱”
韓子禾耐心的聽著鄒大夫白話中夾雜著一些文言詞句的滔滔不絕的發言,直到對方說完最后一個字,她才利落的將頭一搖,表示自己沒有那些癥狀。
“噢,那便好那便好”鄒大夫這是沒留長須,不然他現在非得捋一捋,方才配得上剛剛那番做派,“小姑娘不要急,你中午暈倒時摔得那下可不輕,估么著你現在迷糊勁兒還沒過,先在這里休息兩天,咱們觀察觀察,說不得過會兒就緩過來了呢”
韓子禾看著面前眼湛金光的老先生,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您老人家一副岐黃高手的做派,滿嘴都是“估么著”、“說不得”、“也許”、“大概可能”什么的,真的好么
不過,鄒醫生的話終究是給韓子禾臺階下了,她當然要一把抓住。
鄒醫生帶著他那倆一直充當背景板的學生走出了病房,一時間,門里門外兩個人都松了一口氣。
不用裝的感覺真舒服啊
看著自家老師抓抓頭,大松口氣的模樣,學生甲輕輕地用手肘碰了碰同窗的大臂,輕聲道“誒,你說那小姑娘記憶紊亂,有沒有跟老師扔出去的那個蘋果核造成的二次碰撞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