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搭檔,還是賀疏和楚錚一起更早些,他們倆偽裝的身影,至今在某些國家的教案里,還是一道不曾褪去的光景。
提起十來年前的崢嶸歲月,便是賀疏也有些發怔,不同于在明槍明炮的前線戰斗,那種特殊戰線中、那些看不見硝煙的戰場,一個可以把后背交給對方的戰友,是銘刻在靈魂上的真正的生死相托的摯友,而楚錚,則是賀疏生命中充當這種角色的唯一一人。
回想著當初的大無畏,回憶著當年在戰壕里戰斗、在敵人中間百變游走的豪情壯志,賀疏和楚錚情不自己的就著酒勁兒,吼起曾經一起高唱過的歌來
“啊朋友再見啊朋友再見啊朋友再見吧再見吧再見吧如果我們,在戰斗中犧牲,你一定要把我埋葬”
“深夜花園里四處靜悄悄,只有風兒在輕輕唱,夜色多么好,心兒多爽朗,在這迷人的晚上”
“正當梨花開遍了天涯,河上飄著曼妙的輕紗,喀秋莎站在峻峭的岸上,歌聲好像明媚的春光”
“一條小路曲曲彎彎細又長,一直通往迷霧的遠方,我要沿著這條細長的小路,跟著我的愛人上戰場”
“看那三套車飛奔向前方,在寒冬伏爾加河岸上,趕車人低垂著他的頭,憂愁的輕聲歌唱”
一首首歌被吼出,一幕幕過往被想起,也許他們的音調不一定都踩在了點兒上,但他們彼此相交的真摯的感情,卻不曾摻得半分砂子。
拿出要唱到天荒地老的豪情,唱到三十分鐘處,這倆人的嗓子就開始鬧情緒,擺出一副不加錢就罷工的架勢嘶啞。
沙啞得和拉鋸有一拼的歌聲,實在不怎么了悅耳,楚錚和同樣唱得滿頭大汗、外加臉紅脖子粗的賀疏對視一眼就讓它戛然而止吧
“唉”看著桌子上倆爬著一個吃著的仨貨,剛要有感而發的賀疏瞬間有點兒出戲,未免剛被激揚起的情緒跌落,他轉頭看看還很盡責的保持感動的楚錚,權作洗眼。
賀疏接過楚錚遞來的啤酒,一飲而盡,這才長舒口氣,望著楚錚的側臉,問“老楚,你不是一直不滿意我從前線退下來后,退役的事兒么我一直沒和你說緣由,沒別的,自己也覺得對不起當初入伍時的話,可是,老楚,我也有我的難處啊行,你這也快調離這兒啦,今兒啊,我就和你說說心里的實在話”
第一百五十八章心結消
月光從倉庫的大門灑進來,和燈光一起,把賀疏那雙泛著紅絲的眼,照得分明。
“老楚啊,你是知道我的,從入伍到從前線下來,不說特殊戰線的事兒,就說那槍炮對轟,大大小小,老子我參加了上百場戰役這其中大部分,咱們都是一塊兒的,你也看到了,老子我是怕死的人么”
灌一口酒,賀疏接著說“老子參軍打仗,是為國為家,為將來的滿堂兒孫老子啥都不怕那一回,就是和旁邊兒的彪貨干仗,把他們打得屁滾尿流之后不久,咱倆不是被調出去弄情報了么哦,對,那是咱倆頭一次分頭行動,所以你不知道,那一回我跟閻王爺聊了一次天兒,他老人家稀罕得我,我險些就沒回來。”
說著話,他擼起大腿的短褲邊兒,指著上面兒猙獰的創口,搖頭笑著“瞧見這兒了么,就這么點兒地方,中了忒么五槍你看看這兒”
賀疏指著胸口上的槍傷,有轉過身指著后背上和它對稱的傷,笑道“瞧見了么,對穿忒么狙擊手干的要不是老子我天生心臟比別人歪幾分,老子當時就被報銷了你猜我是怎么逃過那一劫的”